王小飞 请原谅我的孩子气,最近又和儿子怄气了。而且,我还好几天不拿“正眼”瞧他了。在这点,儿子要比我大气,因为,总是他先“原谅”我。虽然,他还不敢主动叫我,但是,在饭桌上,他总是吃得“呼噜呼噜”响,显得很是夸张,以期引起我的注意。而我则闷头吃饭,对此全然不去理会。其实,也没啥大事,矛盾的焦点也起于饭桌———儿子吃饭总和猫仔一样,身子骨瘦得和排骨一般。让他多吃点菜,跟向他要债似的。 孩子吃饭难的问题,想必很多家长都碰到过,我也如此。每天在饭桌上,父子俩都很压抑———各自扒拉着饭,谁也不去管谁。曾几何时,我实在看不过儿子这吃相,在饭桌上就训开了。老父见了,立马替儿子帮腔:饭桌上别训话,免得孩子积食。训后的几天,稍微改观一些。可没过多久,吃相依旧。久而久之,我也便懒得去说他。后来,只要一上菜,我便埋头吃菜,还专门拣好的吃。一盘菜,没几筷,就让我搞得所剩无几,直把自己吃得撑死。为了不让自己受这罪,几次以后,我也学乖了,让老婆菜少烧几个,量也减少好多。席间,偷偷瞟一眼儿子,他是一脸的纳闷:老爸以前不这么吃呀? 当然,我们当父母的,没有几个会像我这般吃菜。说心里话,我这也是“憋气吃”。眼看着盘里菜已不多,儿子才忙不迭地抢上几筷子。我心底里暗笑:你不是不想吃吗?我成全你呀!以前桌上,你只有往他身上一瞪,他才欠起身来,看似把刀把子架在他脖子上一般,将筷子往菜里“点”一下,这就算是对你的回应。 当然,我们矛盾的根源看似是在一个吃饭的问题上,其实,深层次的原因还归结于如何“长个”。虽然,先天条件是关键的,也是起决定性因素的。以前,跟父亲去集市抓猪仔,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脚架要好,吃食要猛,这样的猪仔才有可能养成大猪。周边也有一些先天基因条件不好的孩子,于是,我们这些家长就组成一个同盟,例如鼓励孩子多跳绳、打篮球等。但是,运动跟上了,营养跟不上,也让人干着急。 民以食为天。谈起“吃”的这段历史,尤其是在一些上了年纪人的脑海里,是永远谈不完的话题。为了一点吃,有些人竟开始“赌食”。听父亲说,有人曾经一餐吃掉二十个包子、连干掉八碗米酒等。舅舅原来钟爱年糕,因为赌食,曾经一餐吃掉了十二条年糕,现在,只要闻到年糕味儿他就反胃。在那个连吃饱都成问题的环境下,只要能有一餐吃饱,冒一点险,只要不伤及生命,又有何妨。 我自己虽没有经历过吃不饱的年代,但是,家里的餐桌上难得闻到荤味,食物仍然是我们那时最渴盼的东西。最好的时节,便是过年。除夕前夕,父亲总会从集市带回个猪头,剔骨、切肉、煮熟,猪舌、猪耳等,够我们吃上一个春节。可是有一年,许是家里实在拮据,父亲就只买了一对猪耳凑数。三十年夜,别人家不是裹汤圆,就是包肉圆,更有甚者,把腌制了个把月的咸鸡拿来蒸,那香味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可是,我们只有一对猪耳。煮熟切好后,母亲叮嘱我们兄弟俩:只可吃几块,不可多吃。我倒还算老实,遵照母命行事,但也偷偷多吃了几块。哥哥更加夸张,趁着母亲不注意,沿着小圆桌,转一圈就够上去吃几块。等母亲发现时,盘里的那对猪耳已经所剩无几。 时光荏苒,今非昔比。随着条件改善,很多家庭已经不满足于“吃饱”的程度,还向“吃好”的境界迈进了。那些长辈总是搜肠刮肚地想搞定那帮小子的胃。想起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没营养,于是,就自己动手包饺子、做麦饼,似乎一夜之间,那些老人就成了“资深营养师”。但是,美好的初衷换不来理想的结局,再美味的食物也吸引不了现在的一些孩子的味蕾。于是乎,就出现了我们父子间这般可笑的场面。 不在其境,不知其苦,更不知所珍。劝食和厌食,餐桌上的较量天天在上演。相信很多人都会用过去的历史来感化现在的孩子,但是,在你讲得泪如雨下的时候,他们心里未必掀起些许的涟漪。也许,只有让他们真真切切地在那段时光中度过,才有可能带来情感的共鸣。可是,生活不是影视剧,我们无法回放那段历史,也不忍心再带给我们的后代那样一个贫瘠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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