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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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4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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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提包有多重

  江泽涵

  

  妈妈一手提一个包,我比她多了肩上的这个。我挨个掂过,把两个大的但没什么分量的给了她。就像我小时候,她总将力气活往自己身上揽。

  妈妈很念她久病的二哥,老早想去乡下看望的,半个月前,就着手做各种酱菜、腌肉和咸蟹,昨天又出去采买了一大堆吃的,量都不多,都是一小袋一小瓶一小罐的。

  三场毛毛雨下来,草坪上、枝头上的新绿更招眼了,这让我想到一个关乎生的东西。

  半百妈妈并未显老,和风掀起了她顶上的青丝,底下赫然雪花一片,她近日也顾不上染发。这十来年,我在宁波,她和爸爸在广州,只有过年才聚一起。可春节又很忙,我似乎一直未细看过她。头发固然可以染黑,但沧桑染不了。

  快到门卫时,瓶罐的分量体现出来了,细窄的带子渐渐勒进了我的肩膀和手指。我看见妈妈在看我的手,应该说在看我手上的包。她问重不重。我说不重。

  她把左手的包交到了右手,说:“来,妈来提一个。”

  “没事。”我说。“我行的。”我又说。

  我到十二岁也没长多少力气,妈妈真的心急了,亲自训练我摔跤,她一胳膊就将我按倒在地上。又一个十二年,我一胳膊可以撂倒两个她了。妈妈的体力却退化许多,爬山时,喘息特明显,得我在前面拉一把,后头推一下。

  妈妈力气退得又是有选择的。家里做点小生意,常有箱子要搬,爸爸的腰动过两次手术,干不得重活,都靠妈妈担下。偶尔,我在,但在忙别的,她也不来扰我。其实,她常说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儿子了,这个不帮着做,那个也不帮着做!

  公交站牌有点距离。我几度舒展手指,挪移提包带子。妈妈想来拉我左手的包,被我很自然地避开,我故作轻盈。再走一段,她又忍不住说:“重不?妈来提。”

  “你,到我前面去,快点!”

  直到上了中巴车,妈妈的眼睛才安然望向窗外。

  我手上这个提包有多重?撑死就十来斤,但它的确又够分量,它承载了妈妈对我的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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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