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贝桑松的查尔斯街，自南而北，千余米长，右侧有医院，左侧有警察局。这很像家乡的一条街。坐车出城要过查尔斯街，而在家乡，回家会走那条街。这一出门一回家，多像一天一轮回。

　　查尔斯街为单行线，单向两车道，一是左转道，一是直行兼右转道，街北口为十字路口，靠近路口有个公交站。与家乡的公交站一样，站前路段往行人道侧弯一段圆弧，地面书有“ＢＵＳ”字样，那圆弧又连接着印有自行车图案的自行车道。红灯停，绿灯行，车辆各行其道，很少发生堵车。

　　不知是为保护古迹，还是建设资金不足，贝城街道大多狭窄，狭窄的街道因路段分设单向两车道与双向单车道。贝桑松城内城外的道路很少有双向两车道，倒有不少的双向单车道。不知是道路的缘故，还是贝城人慢悠悠的性格；不知是贝城人慢悠悠的性格，还是司机行驶的习惯，在贝城很少见堵车，撞车的更少。然而那天，我在查尔斯街却遭遇了堵车。

　　此乃十分意外的遭遇。午后２点，照理说不是交通的高峰时段，我坐１０路公交车观光。贝城人真的是慢悠悠，即使汽车像乌龟爬行那般缓慢行驶，亦是从容地一辆车跟着一辆车，没有一车越过路上的分道线，借道去超越前面的车辆。

　　如此跟车的场景，让我想起《骨子里的高贵》一文。文章写了两则小故事，其中有一则是作家梁晓声在法国跟车的故事：梁晓声与法国同行一起去郊区，他们的轿车前面有辆旅行车。梁晓声问法国司机，能超车吗？司机回答，超车是不礼貌的。后来旅行车停下来，旅行车司机说，“一路上我们的车始终在前面，这不公平，车上还有我的两个女儿，我不能让她们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于是让出车道，请他们的轿车先行。梁晓声说自己羞愧了好几天。

　　在贝城，我常见到后车跟随前车、前车礼让后车的情景。进出贝桑松老城区的公交线大多是单车道、单行线，这些单行线又贯穿城市的商业街。每天傍晚，沿街商家会将商品包装箱放在店门口，由环卫车统一回收。一天傍晚，坐在１１路车上的我，目睹了回收包装箱的流程。车过雨果站，前面的一辆环卫车正在回收沿街的包装纸箱，车行进的路段是一条老街，沿街大多为中世纪建筑物，可以想象老街有多窄，坐在车厢的我似乎感觉车轮贴紧墙脚。停车、搬运、粉碎、前行，前面的环卫车开一家停一家，紧随其后的公交车也是开一家停一家。这条老街足有三站路那么长，司机很有耐心，乘客亦有耐心，如此停停开开，公交车在环卫车后跟随了三站路。我曾经佩服贝城司机的驾驶技术，这次一路跟随却让我更佩服司机与乘客的耐心。家乡有“屋宽不如心宽”的谚语，心宽则行善，贝桑松的单行线，让我看到人与人之间的本源之美。

　　开往瓦朗坦镇的２０路线，沿途不少路段是双向单车道，没人指挥，只是竖一交通告示牌，红圈内画有黑红双色来回箭头图样。几次坐车途经这些路段，常见迎面驶来的车前信号灯闪烁、刹车、礼让对方车先行，有时是迎面两车同时信号灯闪烁。在贝城，一般车辆信号灯的闪烁，皆是让对方通行的意思，于行人如此，于车辆亦是如此。却不知此乃法国的交通规则，还是法国人的驾车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