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选去蒂斯是因其南面有个飞机场。

　　蒂斯在贝桑松的东北面，一个３０００多人口的小镇，公交线７３路直达。

　　车一路向北，像驶入安徒生笔下的童话王国，蓝天白云下的幢幢别墅多像《园丁与主人》里的那个旧庄园。沿途一掠而过的别墅虽没有象征身份的族徽，然而风格迥异的别墅，那门抑或那窗被鲜花、藤蔓缠绕着；庭院那些或大或小的草坪，似地毯那样的平坦。绿毯上的雏菊、黄水仙、风信子、毛茛、点地梅的小花，犹如仙女织造的华美，还有绿茵上的郁金香，一片片、一块块的五彩缤纷让我联想起家乡的郁金香。那是个春寒料峭的季节，去太子湾看郁金香，花儿不曾绽放，人却被雨水浇得像落汤鸡，蓦然而生的“没钱有时间，有钱没时间”情愫，与含苞待放花儿一并定格。乍料，在异国他乡，在蒂斯，再见郁金香是那么炫目，白、黄、红、紫、金……庭院里的多彩郁金香竞相绽放。那不是黑郁金香吗？让我联想阿兰德龙主演的《黑郁金香》，一部法国影片。

　　车在途中，人在车上，心却飞向花儿，飞向敞开大门的庭院，赶紧下车，一路走去，好生奇怪，这里别墅的窗紧闭着，而庭院的门却敞开着。来法国，游过不少小镇，虽有敞开的庭院，然皆不如蒂斯的敞开。蒂斯的庭院大多没安装院门，即使安装院门的庭院，其门也是敞开的，只有那些院门外挂有狗牌才紧闭，难道这里夜不闭户吗？我们驻足在没有院门的８号庭院前，观看一穿连衣裤工作服、白发法国男人像开手扶拖拉机似的修剪草坪。隔壁庭院也没院门，从敞开的车库门看到，此家红色汽车旁的墙壁上挂满各种工具，真像当学徒那会儿家乡工厂的金工车间工具房。

　　布尔格中心公交站的周边有邮局、教堂、市政厅、超市诸类公共设施，市政厅对面的小广场停有箱式货车，一侧敞开箱板能看到车箱里所陈列的面包、果酱之类商品。在蒂斯小镇，我又见到家乡那样的汽车超市。教堂右侧的长老会路通往飞机场。

　　站在铁丝网一小门外观察飞机场，从招牌发现，原是贝城飞机俱乐部兼飞行驾驶学校。大门在哪儿？寻思间，一辆轿车驶过。没多久，铁丝网内的一幢铁皮屋门旋转而开。开门人是轿车司机。铁皮屋是机库，内泊了十多架飞机。司机看到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进去。通往飞机场的小门没锁。

　　走近机库，我们说来游蒂斯，看飞机。司机微笑，与我们握手表示欢迎，告诉我们，手不触摸，脚不登机，可任意参观。随后做自己的事，擦飞机，看油箱，后又推这架飞机到机库外，检查飞机的轮子，翻开机身箱盖，拿出飞机螺旋桨，试装机头，向我们示意。噢，是一架滑翔、动力飞行双功能飞机。做完备飞事项，司机将机尾架在车尾，开车将飞机拉进跑道。

　　我们目睹汽车拉飞机越来越远，直至跑道的尽头。碧空无垠，随着“隆隆”之声，这架白色的飞机飞上蓝天，跑道上有辆灰色雪铁龙……就这么飞上天了？机场没工作人员，也不见一个法国人，机库门敞开，留下我们陌生人。

　　正当纳闷之时，铁丝网外停下一辆黑色桑坦纳，车内走出法国人，是个头谢了顶的老先生。老头矮个，穿一件洗白、领口破的体恤，直接从机库拉出一架Ｃ４２飞机。我们上前打招呼。知我们是中国人，便引导我们坐飞机。我们无法进一步交流，而他的眼神、他的手势仿佛在说，要带我们飞一圈。与他合影致谢，留下这位法国老人善良的微笑。继而，一法国人骑摩托送来一小伙子。摩托回去，小伙子跟随老头的飞机翱翔蓝天。机场又只剩我们陌生人……信任别人的善良是自己善良的明证，这是选去蒂斯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