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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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7月1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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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米

  □顺水流

  

  老友说要给我寄点米,我拒绝了。

  家里吃的米嘛,虽然说不上金贵,不是什么“越光”、香米之类,但却也吃得放心、安心。因为家里的米都是老爹种来的。我家不是种粮大户,老家也没有种粮大户,因为老家在山区,一山隔着一山,一山连着一山,山与山之间填着水库,机械化作业根本施展不开,也就很难产生种粮大户了。

  山里与山外相通,靠的只有一条逶迤绵长的挂在山腰的马路。所以尽管山外是发达的沿海城市,如火如荼的工业建设甚嚣尘上,但山内还是一片净土,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尽管近些年进进出出的车辆多了起来,但大多只是游山玩水而已。

  老爹在老家的山腰梯田间,种了一些水稻。以前农村穷,舍不得用化肥,现在老爹觉得化肥用太多,给孩子们吃不好,所以化肥用得极少。所以尽管听说山外很多地方的土壤因为施肥过量出现了“板结化”的问题,但山区的土地依然如千百年前一样肥沃。只是限于牛拉犁耕的原始生产方式,历年来所产有限,只够我们一家食用。

  老友热情洋溢,再三要我给他地址。我再三推辞,盛情难却,便给了他地址。

  过了些日子,我收到了一个小包裹,大概和餐巾纸盒那么大。妻子常常网络购物,所以收到快件,我也熟视无睹,甚至懒得拆开它。只是那天雨下得大,小纸箱都湿透了。为避免纸箱外面的雨水继续渗透到纸箱里面的货物里,我史无前例地主动拆了纸箱,拎出一小袋“砻糠”来。幸好里面是干的。用砻糠保护的,大概是“鸡蛋”一类的东西吧?我也懒得深究,弃置一旁。

  巧了,好友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收到东西了。我问什么东西,他说胭脂米啊。我早已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联想到“砻糠”,又特意确认了是小小塑料袋装的,又查看了一遍袋里装的确实是米,类似红米,但色泽比红米浅多了,唤成“胭脂”倒也恰如其分。我恍然大悟,忙说“收到了,收到了。”

  这袋米差不多一斤多点。我很是茫然,喂鸡吗?真是匪夷所思啊。老友说那是《红楼梦》里面贾母吃的米呢。

  一查,果然有记录:《红楼梦》第53回,贾府门下庄主乌进孝孝敬给贾府的红贴上,写有“御田胭脂米二石”,二石米大概也就是250市斤这样吧;第75回,“贾母问有稀饭吃些罢,尤氏早捧过一碗来,说是红稻米粥;贾母接来吃了半碗,便吩咐将这粥送给凤姐儿吃去。”  

  以此推断,这米大概是金贵的了。只是大米再金贵能金贵到哪里去?对于我这种市井小民来说,最好理解的方式就是把这米价折算成人民币。一搜,我目瞪口呆。

  这岂是我等升斗小民吃的东西啊!我记起被我扔掉的纸箱上还有几粒米。连忙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把躲在纸箱缝隙间的几粒米也颗粒归仓了……

  这事想来还挺有趣的,前面我弃之如敝履,后面我视之如珍宝,转折点在于我是否知道了胭脂米的身价。只是即便这些胭脂米全部能化成人参般的精华,滋养了家人的身体,那每人又能得到多少,又能起多长时间的作用,有多少的作用啊?真正起作用,照顾家人营养,维持家人生命的,还是老爹种的普通大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它们却似乎得不到我们的重视。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啊?常常忽视身边最普通却很重要的人或者物,而对于“外来和尚”趋之若鹜,而且还自以为很有道理,这亦是一种本末倒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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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