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6年09月01日 星期四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旅法漫笔

路边的蒲公英

  □碧水

  

  像一团一团小小的山花,像一枚一枚细细的衣针,路边的蒲公英从石缝间探出脑袋,亲吻我匆匆前行的脚踝。是惊喜,是惊嗟,还有淡淡莫名的惭愧。

  幼年时,采过蒲公英;少年时,读过蒲公英的文;成年后,听过蒲公英的歌。如此熟稔的蒲公英,竟不知蒲公英生长的季节。

  之后的逛街,不时能遇探头探脑的蒲公英。它们多长在背阳阴暗的墙脚,突兀的墙沿遮挡了雨水,它们的叶片因枯萎而失去广泽;有些蒲公英因路石的贫瘠而没有片片绿叶,然而它们的茎显得坚韧,显得苍老。大西洋吹来的季风,摇曳着路边的蒲公英,仿佛是盛情的邀请,季风将携蒲公英去远方旅行,它们的小雨伞有些离开花葶,有些依然拥抱花葶,蒲公英的小雨伞散了骨子似的不再圆满,而它们的根像似柔软而坚固的筋条,像似柔中有刚的藤蔓,深深埋扎在狭隘的石缝间。季风携带脱离花葶的冠毛,飘落在另一处墙脚抑或在大地扎根;而依恋花葶的冠毛则是紧紧拥抱,合着季风的旋律唱着生命的赞歌。

  再见蒲公英,是在翌年的早春二月。那时的蒲公英像是一把把伞,点缀了青绿的田野。圣母院公交站旁的花坛,长满了蒲公英,一个个带着冠毛的小圆果,撩逗人心,等车人或多或少注视着它们。那天,一男生摘了一朵递给一女生,自己再摘了一朵,各自拔下茸茸的冠毛,仰头而吹,咯咯笑声随着冠毛飞向远方。多么相似的蒲公英之嬉。在家乡,童年的我不是如此吹飞蒲公英,放飞一个又一个的梦想吗?与童年玩伴放飞一朵泥矮墙的蒲公英,可谁也不知,那是一个成长的约定呢?如今看法国男生与女生放飞蒲公英,不知是否是个约定———一个成长的约定,那可是蒲公英的约定哟。想起周杰伦唱的歌,“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只是这里没有校园的篱笆墙,没有操场,亦没有蝉鸣声。

  这个季节,贝城多蒲公英,大地抑或路旁。皮埃尔·塞马河路贯通南北,没有墙头,没有大树,路边长满了蒲公英。出门或回归,一丛丛,一朵朵,蒲公英像夹道欢送或迎接,而大地上的蒲公英,一路望去,毛茸茸的一片,像铺了一层羊绒毯一般。似乎没有香花与毒草的区别,法国人不除草,没有人为发动拔草,更没有斩草除根之举。一年一度的整修草坪,多选草长莺飞的暮春时光。此时,穿着绿白相间荧光背心的工人,驾着锄草机来回锄草,割下的花草被输送进锄草机后的大箱子。过不多久,那工人就会从那大箱子里取出方方正正形状的花草块料,要么放入运输车运走,要么放入附近的小木箱。花草块料可是上好的天然肥料。而削去残花败叶的草坪,一阵夏雨一阵风,又像割了一茬韭菜生一茬似的,蒲公英又抽新芽张开它们的小雨伞。

  在贝城,常见环卫工手提一只吹风机,将人行道的落叶、纸屑诸如垃圾往两边吹,一边是泥地,一边是机动车道。吹往泥地的大多是落叶,落叶回归大地,土壤喂养树木,树木衍生枝叶,落叶回归土壤,新旧轮回,周而复始地循环。吹到机动车道的纸屑、砂粒则由垃圾车清扫,这样的街巷保洁,大街小巷长满了青苔、野草、野花,而蒲公英是路边植物中最多见的一种。

  路边的蒲公英分两种,一是从墙脚跟探出脑袋,一是从墙壁缝探出脑袋。贝伊尔路有所小学,那校园靠路的围墙长满了蒲公英,墙脚或墙壁。有意思的是从墙壁缝长出来的蒲公英,一个劲地往上长,有些小雨伞越过墙头,难道它们是为了孩儿们的约定?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