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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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9月01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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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藏记事{3}

中秋吃螃蟹

  □三皮

  

  转眼到西藏已是两月有余,我逐渐适应了缺氧和干燥,适应了食堂杨姐的麻辣川菜,被紫外线烤得外焦里硬,加之体重轻了四五斤,自我感觉还真有那么一点藏巴汉子的味道。9月19日是中秋,贡嘎已经很凉爽,早晚要穿厚外套。宁波还在经历百年一遇的高温,据说每天都是烧烤模式,烤得护城河水都快干了。中秋休息在家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两个人不知会烧些什么好吃的?秋季开渔后,海鲜大量上市,透骨新鲜的鱼虾、肥美的螃蟹、各种各样的壳类,随便水煮或清蒸都是至上美味,想想都流口水。贡嘎毕竟不是拉萨,偶尔几次杨姐买了蔫不拉叽的带鱼来,也被花椒、辣椒掩盖了鱼味。物质第一,思念正是从肠胃开始的。

  下午两点的航班,有江苏的客人来,带了两箱阳澄湖大闸蟹!所谓的千里送鹅毛就是这样的吧,让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何况是应景的螃蟹。送到食堂时,杨姐瞅着被细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怪家伙,正在为难,说这个东西怎么整啊?闻蟹而去的我,自告奋勇地说,杨姐,我来。 

  那天团委正在张罗“欢乐一家亲,公司月更明”的主题活动,藏汉员工及家属包括我们四个援藏的都参加,食堂安排会餐。我想露一手给他们看看。好几次聊天时说起我在家做饭,会做啤酒烧鸭、浓汤牛肉,因为儿子爱吃;会根据鱼的不同特点,决定是清蒸、红烧还是铁板烤,因为老婆爱吃。他们总是不信,扎西说,波哥你吹牛吧,而老沈通常是微笑不语。男人做饭好像是沿海的特色,他们自己不做也不相信我会做。

  那两箱蟹壳青色、满腿金毛的螃蟹又大又肥,只是经过两次飞机、四千公里的颠簸后看起来有点疲惫。我一个个检查,确认它们是暂时缺氧还是已经挂了。死了的大闸蟹是不能吃的。我想好了,等下来个螃蟹双吃,一半清蒸,一半用豆豉焗。清蒸的简单,把螃蟹倒在洗菜池里冲洗干净,清蒸即可。豆豉焗蟹麻烦一些。杨姐不肯杀生,我只好亲自动手,先在蟹掩上方捅一筷子,然后再解开绳子,洗净了对切。豆豉用肉末、葱姜、酒等拌匀、调味,把对切的螃蟹倒笃放在上面,等下放锅里大火烧。

  主题活动下午四点就开始了,公司领导致辞,对全体员工能够长期在高原坚守岗位和援藏人员能够克服高原缺氧、万里迢迢支持边疆建设表示了诚挚的感谢。当说到在这个本应阖家团圆的节日中绝大部分员工无法与家人团聚时,五大三粗性格泼辣如同汉子的办公室主任陈姐眼圈红了,她的孩子自襁褓起就留给河南的姥姥照顾,上学之后像只小候鸟一样只在暑假里接来同住一段时间,作为一个女儿和一个母亲,她的思念在这个敏感时刻急速酝酿着寻找突破口。运营部的王经理也低着头。公司里一半多的员工都是内地抽调过去,中层以上的干部几乎都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甚至更长。有的家属在内地,一直两地分居着,有的是在这里成家的,但所有人都把孩子放在内地。阖家团圆对他们来说很不易,且短暂。斯总、格桑书记打电话向值守在各支线机场的员工进行了慰问,阿里的洛桑、林芝的小陈、日喀则的索朗,都是一个人,比起他们,我们的中秋夜热闹多了。座谈会上,大家更多的是聊工作,聊对公司未来的展望。对于汉族员工来说,思乡的阀门还是紧紧关闭的好。在热烈的拔河比赛和篮球比赛的间隙,我去食堂蒸了螃蟹。

  会餐开始了,早先摆上的都是杨姐的老三样,拍黄瓜,辣油猪耳朵,肥肠。当我把两盆螃蟹端上桌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清蒸的色泽油亮,豆豉焗的葱香扑鼻。扎西惊叹,波哥波哥,你的菜太好看了。我笑着说,不只好看哦,还好吃呢。几个新招的藏族员工都是当地人,从没出过西藏,螃蟹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实是稀罕之物。怎么吃?我只好拿过一个作示范,先掰掉蟹掩,顺势掰开蟹盖,挑出蟹黄里的砂囊,剩下满盖子的膏,我仔细地把它们挖出来吃了,满口生香。吃完盖子,再把蟹身上的腮去掉,对半拗开,本来是想学儿子演绎一下拆蟹的功夫,可是怕扎西他们在身后狂掉口水,再说我本是粗人,螃蟹都是咬嘴里嚼嚼吐掉的,所以就对他们说,就这样咬吧,嚼成渣吐掉。老家江苏的胡哥说,看来你就是买办兼厨子,不是吃客,这样的吃法糟蹋了这螃蟹。哈哈,在藏地,如果像丰子恺老先生一样细剥慢品,未免有做作嫌疑。来来来,我们趁热吃,好东西不在乎吃相。

  九点多回出租屋时,迎面看见初升的月亮,在稀薄的空气中显得分外清冽,分外明亮,近得似乎触手可及。手机振动,是老婆的短信,“你那边的月亮是否更大些?”我拍了照片发给她。回到屋里和老沈、唐哥继续喝茶,吹牛,凌晨两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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