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 前几日,背上长了块红肿,自恃平时身体不错,并没太当回事,照样作息,照样应酬小饮不断。不几日,红肿厉害了,开始疼痛,睡觉不能平卧,休息便不好了。 于是去了一家社区医院,找了一个熟识的医生。他说,需要做个小手术,将里面的脓挑出,否则容易复发,再缝上几针,但现在天气太热,术后几天内是不能洗澡的,所以做手术要等到九月份才可以。而现在医疗体制改革,社区医院是不允许做任何手术的,哪怕是这种极小的不是手术的手术。朋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等,似乎不太可能,因为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睡眠更加不安稳了。于是又到了单位附近一家大医院。接诊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白净妇人,态度很亲切,很有耐心。她说,你背上生的东西,需要吃药消炎后才能动手术,估计得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我下意识地叫道,那怎么可以啊,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呢。 女医生听后,非常耐心笑着说,消炎后有两种可能,一种消了炎,可以动手术了。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炎症没有消去,那就复杂了……说着,她居然在纸上画了个示意图,说了病情走势的N种可能。虽然我面带笑容,但心里不免更加忧心忡忡。 晚上,妻子说,你这个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说的疮,乡下土郎中治起来很简单。想想也是,过去乡下可能是卫生条件不好吧,经常有人在背上、臀部生疮,甚至还有满头生的,久治不愈,被称之为“癞里头”。我也在网上查了下,此称为疽疮,又称“搭背疮”,意思是手刚刚能够得到的背上的疮。 第二日,丈母娘大人亲自陪同去几十里外的四明山的小镇看病。乡下人有早起的习惯,医务室六点多就开门营业了。张郎中已七十有六,仍然精神不错,打扮比一般村民要整齐,尤其是头发刻意整理过。过去镇上不大,那个年级的镇上人,丈母娘大多都熟识,这个郎中自然也熟识。张郎中原是乡下治蛇伤的,其实在乡下什么病都看。多年前,张郎中被收编到“正规部队”,成了村医务室的医生。他看了看背部,取出一个不锈钢工具,在患处扎了两下,然后在两肩和尾椎部扎了几下,想必是穴位,出了点血,在患处涂上药膏,包上纱布,表情极为平淡地说,两三天就好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说没事的。一结账,只有七块钱。第二日,我又起了个大早独自去了,到时才七点多点,已有几位治病的村民,或额头,或脚趾流着血,显然刚被用了经络疗法。张医生又看了看我的背部,换了药,说可以不必来了。我说配点药膏自涂吧。他淡淡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等几天会彻底好的,不必花冤枉钱。 其实这样的传统郎中,以前散落在四明山中为数不少。经常看到外地的车辆风尘仆仆地赶来求医问药。只可惜,郎中们现在大多年事已高,或已老去,无人继承。镇上有个看妇科的老太太,也是祖上所传医术,极是灵光,乃至会号脉孕妇辨生男女,老太太平时只是在家,有病人上门来看,只是开副中药方,抓药则自行到药店,至于药费,随意放几块,或是十几块,两包小点心也行,而子女或许是觉得此行难以出息或生活,无一人继承。几年前老太太去世,其医术也彻底失传。 清晨去镇上也就四十分钟的路程。就医后,便采购乡下新鲜的瓜果蔬菜禽肉等食材。然后,找一家早餐店,慢慢品味地道的当地美食。那种极香浓的咸豆浆,在宁波城区已近绝迹,还有极鲜美的酱油馄饨生面,更是当地才有的独特美食。 生病,若只是小恙,却能感受到家人的关爱,又有美食相伴,并生出些许人生的感悟,可真是出人意料得有点让人向往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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