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１０４公路将沃尔日小镇分成东西两块居住地，公路的西边多民居，东面多牧场，一大片的缓坡山地是青绿的牧场，至森林的边缘，还有马厩。与其他小镇一样，民居沿路而筑，１７３８，１７８８，１８７６……从雕在不同建筑石头门楣上的年代看，这是一个古镇。

　　也许因为是个古镇，沿街的民居多是半旧的老宅。老宅多是小庭院，大多没篱笆，而沃尔日人似乎能在蛳螺壳里做道场，一棵树、一盆花，张罗出种种简约的园艺来，使古镇焕发出勃勃的生机。看看２５０多年的古宅前的那棵苹果树，大的或小的，红的或青的果实，对对而结，浪漫而温情。法国多苹果树，法国的乡野更多，这是自然的结果，还是人文的影响呢？前不久，看到调侃的文字，说四个著名的苹果影响了世界，第一个诱惑了夏娃，第二个砸醒了牛顿，第三个引领了电子行业，第四个主宰了广场舞。那天，凝视这棵苹果树，我像牛顿似的遐想，这树上的红苹果，可曾诱惑姑娘；这里的少年可站于苹果树下？耳边仿佛响起了《小苹果》的旋律。

　　离苹果老树不远的一旧宅，是幢石库门建筑，很像家乡老外滩那样的民居。那盆栽于月洞门的石竹，伸长了红艳艳的花脑袋探望院内的窗台花……门前树与窗台花是沃尔日旧宅的园艺，就是那么简单。有些院子的窗台花与花下靠壁而垒的柴薪组成一幅幅园艺的简图，这些简图由花的红黄、盆的圆方、柴薪的高低而成各异的画面。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家屋檐下吊一串贝壳风铃，屋后院兀立一棵大树，显得那样的简约。那些园艺崇尚天与地的自然，一切任凭四季景色的变幻无穷。那些庭院里，多见拖拉机与房车，拖拉机的轮子还沾着湿泥巴，而房车侧停泊于内院，前者是生产方式，后者是生活理念……建筑是写在大地上的情书，那千姿百态的园艺则是浪漫的花环。踯躅于浪漫的花环间，我想象无限。

　　人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本能，以努力展示自己想象的东西，沃尔日的园艺是否是法国人本能的创意呢？在去沃尔日前几天，我被库斯米茶诱惑。诱惑我的不是这种法国茶本身，而是法国人做的创意。该茶原是俄罗斯品牌，用的又是中国茶、印度茶的原料，而法国人竟将库斯米茶做成像香水一样的世界品牌。更有意思的是库斯米茶有一款是家乡的茉莉花茶。

　　在沃尔日，一路观光而见的园艺，让我蓦然明白了，其实艺术就在每天的日子里，我们皆是艺术家。我们的作品也许有粗糙与风雅之别，但一个人无论是粗糙还是风雅，不在于其懂得多少艺术，而在于是否有一颗敬畏与尊重的心。在法国，他或她张扬个性，以各自喜好用不同的艺术审美来设计自己的庭院，这便是沃尔日的园艺。沃尔日人敬畏有限的生命，尊重无限的生活。

　　当然从沃尔日的园艺，我也看到了法国的艺术土壤，抑或文化创意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