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宁 “孔子不是圣,只是人……他很彷徨,也很无奈,唇焦口燥,颠沛流离,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李零《丧家狗》一书中的孔子是孤独、固执的,是在那凄风苦雨下失落徘徊的丧家狗。因为执着,所以孤独。这里,说孔子是“丧家之狗”,其实语出《史记·孔子世家》。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颜渊》)这是孔子在告诉齐景公:“君要行君道,臣要行臣道,父要行父道,子要行子道。”在那诸侯割据、社会动荡的战乱年代,何人不是为了自己谋私利?连勤政纳谏、关心臣民的齐景公也不例外。“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论语·颜渊》)这是齐景公的回答,意思是说:如果君主不像君主,臣子不像臣子,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即使有饭,我能吃得上吗?可是齐景公只是考虑到维护自己的利益,而这并非孔子的本意。 恢复周礼是孔子毕生的追求,他要的是“正名”,是要求君、臣、父、子都要各司其职,各安其分。孔子维护的不单单是统治者的利益,他的思想有着浓厚的民本理念。没错,齐景公并不理解他,一如后来提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董仲舒。他们曲解孔子的话,将其解释成可以符合封建统治者利益的东西。对于齐景公的曲解,孔子并没有做出解释:你不理解我,我也不屑于解释。可是,如此自我宽慰,令人更感悲凉。 楚狂接舆避而不见,“荷蒉者”婉言讽刺,孔子执着想要规劝他们积极入世,只是“隐士彻底不合作,而孔子却不能忘情于世,忘情于人,他总想在坏人里找好人,不肯放弃最后的努力”(李零《丧家狗》)。孔子有卫道的坚定与自信,有着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担当情怀和执着精神,和“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屈原一样,他们都是知者,所以不惑;都是仁者,所以不忧;都是勇者,所以不惧。可惜,庙堂和江海都容不下他们,于是屈原选择了投河自尽,而孔子,选择了坚持再坚持,努力再努力。 “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盖少贬焉?”(《史记·孔子世家》)这是子贡跟孔子说的。当时,孔子被围困在陈蔡之间,处境困厄,却依旧“讲诵弦歌不衰”,子贡不免有些生气:“老师您的思想如此博大精深,以致天下没有国家能容得下您。您是否可以稍微降低一点儿标准呢?”弟子对于老师的不理解,恐怕是最令孔子寒心的。 法国著名导演巴劳尔曾说:一个不被理解的真理会变成一个错误。孔子的理念不被理解,他成了那个时代的错误,也成了孤独的“丧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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