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耀 第一次见识乌米饭,是在七八年前。一天,朋友捎来一盒黑乎乎的米饭糕,让我们尝尝。朋友说,这是乌米饭糕,用一种叫乌饭树的叶子汁水浸泡糯米蒸制而成的。一吃,清香糯软,甜而不腻,也顾不上斯文,一口气连吃了三块。 之前,我没见过乌饭树,倒是对吃乌米饭的习俗略有所知。在宁波民间,立夏就有吃乌米饭的传统,所谓“吃了乌米饭,蚊子不叮咬,夏天不中暑”,可见乌米饭具有清热解毒、强筋健体的功效。关于乌米饭的来历,相传与战国时期的军事家孙膑有关。当年孙膑被庞涓陷害囚于猪舍,好心的老狱卒用乌饭树叶做成糯米饭后,再捏成极似猪粪的饭团,偷偷塞给孙膑,从而麻痹了庞涓。孙膑靠这种饭团活了下来,身体也更强壮了,最终获救并报仇雪耻。传说孙膑第一次吃乌米饭那天恰逢立夏,立夏吃乌米饭的习俗由此沿袭下来。乌饭树还有一个不太为人熟知的学名,叫“南烛”,因人们采其叶制作乌饭,才有了“乌饭树”的俗称。 这几年,每到立夏前后,偶尔嘴馋想吃乌米饭就去菜场买,也曾萌发过尝试制作乌米饭的念头,总因置办乌饭树叶麻烦而作罢。虽然现在网上也有叫卖,但终究少了亲自采摘带来的乐趣,想想也就算了。前不久,单位组织活动去瞻岐的大美山爬山,有同事特意带上几只塑料袋,说顺便可以采些乌饭树叶来,让我一下来了兴致。 同事会做乌米饭,自然识得乌饭树。原来,乌饭树多生长于向阳山坡、路旁的灌木丛中,多分枝,叶呈灰褐色或红色,因其适合酸性土壤环境,所以也不是所有的山中都能找到它的踪迹。而大美山刚好有乌饭树,我怀疑同事一定事先侦察过。 跟在同事后面采摘着乌饭树叶子,就像采茶,轻轻一捋,丢入塑料袋中,一边向她讨教做乌米饭的方法。想想这树叶到时能变出味美的乌米饭来,不禁感慨大自然的奇特魅力。事后搜索百度,才知道乌饭树叶含有十多种黄酮类物质,是它们构成了乌饭树叶色素。 不用说,做乌米饭关键是准备好乌饭树叶汁水。其实,这很简单。乌饭树叶采回来后,首先拣去枝条和老叶,清洗干净后放入搅拌机内,加清水搅碎,再倒入一个大盆中,继续用双手不停地揉搓,能搓出淡绿色的汁水来,揉搓得越久,汁水越浓,煮出来的饭也就越香。用筛子滤出汁水后,将刚淘洗净的糯米下锅,然后倒入汁水浸泡,如果赶时间,即可蒸煮,不急的话,最好多浸泡几小时,这样煮出来的乌米饭会更黑些。 做乌米饭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煮,把糯米倒入高压锅中,与平常煮饭无异,只是乌饭树叶汁水不要放太多,以刚没过糯米为宜,否则米饭太湿了口感不好;一种是隔水蒸,把沥干汁水的糯米盛入瓷碗在高压锅中蒸,隔水蒸的好处是,熟后的糯米饭比较有筋道,而且多余的汁水还可放入冰箱冷藏留待下次使用。如要做成乌米饭糕,煮前,均匀地撒上适量的白糖,需注意的是无须再搅拌,否则容易煳底,影响乌米饭的品相。当然也有煮前不加糖的,待煮熟后蘸糖吃,或做成粢饭团,裹些咸菜、紫菜、榨菜丝之类,吃起来也别有风味。 那天晚饭后,我的手早已痒痒,洗净乌饭树叶,然后搓出汁水,把已洗净的糯米浸泡在汁水中至次日。经过一夜的浸泡,糯米的颜色转成了淡褐黄色,凑近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接下来就开始蒸煮,约一刻钟,饭熟了,揭开锅盖一看,眼前是黑珍珠般耀眼的一粒粒米饭,乌黑发亮透着清香,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待米饭稍凉,我学着同事所教的“土法”做乌米饭糕:用勺子将米饭打到保鲜袋中,扎住袋口,然后放在砧板上,用擀面杖擀平,再切割成名片大小的块状,即可食用。 早餐就吃这原汁原味自产自销的乌米饭糕,顷刻间风卷残云。一向爱挑食的儿子,舔舔嘴角问:“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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