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名列

    春光明媚，踏青郊外。广袤的田野里，绿油油的倭豆叶随风摇曳，竞相怒放的倭豆花犹如一双双漂亮的黑眼睛，淡淡的豆花香在空中飘荡，引来蜜蜂飞舞。在五月初立夏时节，倭豆将长出壮实的豆子，剥开厚厚的豆荚，里边躺着绿澄澄又大又嫩的倭豆，少则一二粒，多则三四粒，豆色通体淡绿，有光泽，宛如翡翠。

    倭豆是宁波话，即蚕豆。倭豆是一种很普通的食材，过去，由于经济实惠，煮法简单，很受家庭主妇的青睐。在我们宁波人的饭桌上，一年四季隔三差五的总能见到倭豆平凡的身影。

    倭豆吃法多样，刚上市的新鲜倭豆，剥开后，不用水洗（怕老去），立即用油快速炒一下，起镬，颜色青绿，原汁原味，鲜嫩无比，还略带一丝甜味。倭豆炒韭菜，豆香加韭香，两香调和，深绿加淡绿，在色香味上，更胜一筹。我们宁波人历来有立夏吃倭豆糯米饭的习俗，倭豆用油炒一下，与糯米一起放入大镬中，用柴火烧，两种食材相互渗透，香糯可口。大人在煮饭时，会在镬上蒸些倭豆，熟后用线串成圈状，犹如项链般挂在孩子们的脖子上，边玩边吃，充满童趣。刚上市的新鲜倭豆吃起来特别鲜嫩香糯。

    待过时日，当倭豆头上的“乌珠”渐渐变黑时，说明倭豆已经老了，外面的一层皮不能食用，需剥“肉里肉”了。此时，倭豆的叫法也变成了“豆板”，前期的豆板还呈绿色，豆板韭菜鳝鱼羮，豆板韭菜清香，鳝鱼滑嫩，是一道不错的时令下饭。豆板炒山药，绿白相间，色彩清爽。后期的豆板呈黄色，放入油镬中氽，氽好后，凉一会，放入大口瓶中。要吃时，在豆板上洒些细盐，这油氽豆板又酥又香，是一碟上好的下酒菜。

    倭豆的季节很短，大约一个月时间。此时变黑变干的豆荚晒在路旁，任凭行人脚踩，豆荚在阳光和脚力的双重作用下，发出“毕啵毕啵”的声响，一粒粒倭豆从豆荚里跳出来，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鲜倭豆落市后，就吃干倭豆。干倭豆凭颜色就可区分优劣，青绿色的为优，淡红色的是被虫蛀过的，为劣。干倭豆吃前需用水浸泡一晚，在其尾部剪一刀，加盐煮烂，成焐酥豆，软软粉粉的，特别适合老年人食用。同样尾部剪一刀，用油炸后，开裂成四瓣，像兰花的形状，故称兰花倭豆，兰花倭豆也是喝酒的好下饭。

    干倭豆浸泡至刚发芽，成倭豆芽，与其他食材组合，可煮出不同的下饭，最常见的是咸齑倭豆芽。干倭豆也可剥成豆板，豆板炒咸齑，或加点水，就成了豆板咸齑汤，豆板咸齑汤是宁波人度夏必不可少的一道下饭。

    还有用茴香、桂皮等调味品烤出皮起皱的茴香倭豆。用盐炒的盐炒倭豆，用砂炒的砂炒倭豆，用冻米胖机器爆的爆倭豆，松、脆、香，这些都是宁波人喜爱的闲食。过去，街上有专门卖茴香倭豆与砂炒倭豆的摊点，一分钱可买茴香倭豆11粒，或砂炒倭豆10粒。记得儿时还有个游戏，叫“弹倭豆”，之所以要用炒倭豆，因为炒倭豆有点圆，易于滚动。

    每当看到倭豆，儿时的童谣渐渐会在心中响起：油菜开花遍地金，萝卜开花白如银，芘花开花满天星，倭豆开花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