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 风景

    我们的商务车经过广西巴马瑶族自治县的县城，径直开上前往甲篆乡的盘山公路，那里是长寿之乡的一个热点区域。山道并不陡峭和曲折，大多在海拔600至800米之间。车窗外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进入寿乡大道后已如履平地。还是年初的冬末时节，阵阵凉风吹来，却有三四月份的温润之感，路边的树木闪着绿油油的光泽。

    几年以来在不同场合，曾听好几位朋友说起过长寿之乡——巴马。其中有位随团考察过的朋友较详细地告诉我：1991年11月，在日本东京召开的国际自然医学会第13次会议上，巴马被评为全球第五个长寿之乡。其他四个是新疆的和田、巴基斯坦的罕萨、前苏联的高加索和厄瓜多尔的比尔卡班巴。世界长寿之乡的划分标准，是每10万人中至少有7位健康百岁老人，而巴马全县24万人口中，却有着74位健康的百岁老人，超过世界标准4.4倍，尤其是县里的甲篆乡巴盘屯，500多人中健康百岁老人高达7位。据专家考证和测定，这里的空气富含负氧离子，水质呈弱碱性，溶解着大量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阳光里有80%被称为“生命之光”的远红外线，土壤中更含有丰富的抗衰老硒元素。世界卫生组织来此作健康调查时，在当地人中没有发现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痛风等疾病的患者，更没见到一例癌症病人。名声传开后，于上世纪末从全国各地引来大批养生、治病的老弱病残者，其中大部分是冬来夏去的“候鸟人”。

    车近巴盘屯，远望过去，高楼林立。进屯一看，不少高楼还在建造之中，许多建筑材料中又夹杂着低矮的老式民居，与周围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相映衬，显得怪异而突兀。小山村虽已失去了原始和古朴的风貌，但还是给人以宁静安谧的感觉。街道上不时走过拄着木棍、步履蹒跚的老人；小公园里有群人正一招一式地学着太极拳；河对岸广场中排成一圈的人们，乐此不疲地跳着广场舞，我的一位同伴忍不住也混入其中，手舞足蹈起来。只是凉亭中一位斜坐的老人眯着眼睛，对我不满地嘀咕道：现在什么人都来了，什么东西都贵了……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据巴马旅游部门统计，2013年全县接待游客近300万人次，而7年前仅11万人次。陡涨的游客潮，势必带来衣食住行上物价的“水涨船高”。利用长寿品牌、生态环境来带动旅游，自是一条富民之路，但也实实在在考验着巴马的承载能力。人口压力、建设混乱、环境污染等问题，已成为巴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临近傍晚，我们住到离巴盘屯几公里远的坡月村百魔屯。这儿又是另一番景象，满街的行人喧闹嘈杂，分不清谁是来此旅游探访的，谁是在此养老治病的。狭窄的街道两边，耸立着一幢紧接一幢的高楼，仰望这些名目各异的十几层公寓楼，恍然有置身繁华大都市的感觉。在所住的“阳光养生公寓”，我向一位抱着孩子的管理员询问当地的房地产价格，她很认真地说：也不清楚现在的地价是多少，政府已在严格控制建楼。不过全屯60来户农民的宅基地，几乎都被外来的投资者、开发商瓜分光了。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宅基地上由开发商建造高层楼房，其中一层给宅主居住，其他的由投资、开发商经营30年，之后整栋楼归宅主所有。你想想，农户不用掏一分钱，30年后自己的子孙能拥有整幢楼的财产，这样的优惠条件谁不动心呢？而投资开发商在自己经营的期限内，采用连卖带租两条腿走路的方式，一边叫卖八九万一套公寓房，使用权限20年，一边又推出500至2000元不等的月租房，若是配好家具电器拎包就能入住的，还得另外加价。再有空余房间的，就随时租给旅游者。

    百魔屯如此兴盛，我觉得跟邻近的自然景观“百魔洞”也有很大关系，这处壮观的石灰岩溶洞几乎也成了一个天然的养生基地。第二天上午我们来到“百魔洞”参观，洞口早已人声鼎沸，并不宽畅的空地上，有人跳广场舞，有人做深呼吸，有人打太极拳，更多的人拖着小推车、提着塑料桶到洞边灌取泉水，据说喝了这里的泉水对治疗糖尿病有效。自2009年以来，这个景点的经营权也被外来投资者承包了，进去每人得付70元。我们进洞一瞧，确实魔幻奇特，鬼斧神工，洞内有洞，洞中有天。一群群人或静静地坐在岩石上，缓缓地做着深呼吸，或慢慢地行走在树荫下，倾听着悦耳的鸟鸣，嗅闻着清新的花香，似乎正享受着天人合一的宁静。

    走出“百魔洞”，几位同伴兴致勃勃地去购买“玛卡”（当地的一种十字花科植物），我与一位摆摊的老农闲聊起来，他爽朗地笑着说：我们这儿以前穷啊！山多地少，以种苞谷为主，也没多少想头，太阳出来干活，太阳落山睡觉，一天三顿苞米粥，买不起豆油，就用火麻油代替，一年吃不到几口猪肉，只好吃素食为主喽，哪懂得啥养生之道呵！我看着他红润的脸庞暗想，这里已成为国内众多养生爱好者所追捧的圣地，独特的阳光、空气、水源都被涂抹了延年益寿的神奇魔力，前来养生治病近乎于迷信喝水、吸氧、磁疗等方法的人们，其实更应学学巴马人的心态：思无杂念，生活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