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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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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6310期 配图 李海波 投稿热线:essay@cnnb.com.cn |
在婆婆家时,虽然住得紧凑些,但乐趣还是蛮多的。我们刚搬回来时,儿子才三岁。他出生在黑龙江,长在黑龙江,自然说一口“黑龙江牌”普通话。小时候儿子长得白白净净,对谁都不眼生,对年长的人见面就知道叫尊称。那个时候的宁波,讲普通话的人少之又少,也因此大家都对讲普通话的儿子格外喜欢,见了面都愿和他聊聊,听他说说普通话。我们隔壁墙门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非常喜欢我儿子。那时,常常能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可人的女孩,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一双纤手拉着一双小手,走到哪领到哪。 记得我们搬回来把行李安顿好的那天,趁着儿子午睡时我和先生上街选购物品。待回来一进家门,婆婆便和我们讲了一件让我们笑出声来的事情。原来,儿子睡醒起床后想大便,可他奶奶听不懂他的东北话,一个劲地问他要做啥?这时,只见我儿子眼疾手快一把将放在床底下的痰盂给拽了出来,拉下短裤便坐了下去!这时,奶奶才明白,原来他是要“撒屙”。 不过,祖孙间语言上的不方便没多久就成了历史,儿子很快便说得满口地地道道的宁波方言了。 那时候,老墙门里都是好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每当烧饭时光,人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萦绕耳旁。谁家做的什么饭烧的什么菜,都一目了然。大家相互学习着,看谁烧的菜蔬绿,谁做的鱼肉香,又有谁的菜色香味俱全! 我家的吃饭间总是很热闹,几位年纪比我们小的邻居,常在吃饭时端着饭碗和菜盘聚到我家的餐桌旁,左一声阿明哥右一声嫂子,与我们边进餐边天南海北地闲谈。 那时候人们的文化生活还很匮乏,只有看电影这一项娱乐。我们家离“宁拖” 电影院(俱乐部)不算远,那里经常放映电影。如墙门里有谁从那儿走过,看到有放新电影的消息,回来便立即向邻居们汇报。大家的兴致就被调动起来了!往往是草草吃完了晚饭,便拖家带口地赶着去看电影。孩子小的,自会有人帮忙又背又抱。记得印度电影《大篷车》就是在那时候看的,现在想来那是“组团”去的呀。 老墙门里老宁波的生活气氛是非常浓的。每当春季油菜蕻上市时节,家家都赶在天气晴好时多采购些回来,买回后又家家忙着烧开水焯菜蕻,然后将菜蕻挂在已拉起的绳子上晾晒。这时,连空气里都飘浮着一股子菜蕻香,墙门里那一棵棵排列有序、翠翠绿绿的菜蕻,也着实是道风景呢! 秋季里,去菜场买菜的人们又都争相将绿莹莹的“雪里红”一捆捆地往家里搬。搬回来的雪里红,经过几天严严实实的捂、闷、盖,原本碧绿的菜梗和菜叶便都泛了黄,就可以放进或大或小的咸菜缸里腌了。菜码到缸里一层层撒上适当的盐,码好后,上面再压上些石头石块等重物,过一段时间待雪菜香味四溢就可以上桌佐餐了。那个时候还有正宗的黄鱼卖,一碗“黄鱼咸菜汤”来下饭,味道真是鲜美极了。 而春节前家家户户忙着浸糯米、磨糯米粉、买猪板油、磨黑芝麻粉,则又是一大重头戏!记得有几次与婆婆一道去离家很近的某部队后勤部的大院里,那儿有台大磨,住在附近的人们都去那里磨粉。人很多,要排队。那是一台大电磨,磨起来很快,粉磨回来后,先倒进一只干净的大白布袋里,待先生下班回来用一根粗木棍将扎好口的袋子吊起来,以便控干里面的汁水。经过起码十几个小时的悬挂,待袋子里的水控干后,便倒在一块大木板上,将整块白白胖胖如脂玉般的糯米粉掰成若干小块,除了留下些现吃的外,其余的便都拿到能晒到阳光的地方去晾晒。晾好的粉收藏在铁皮桶里,能存放好久。啥时想包汤团了就取出点,非常方便。 我们在这既艰苦又温馨的老墙门里生活了近十年。1990年年初,我单位领导为我解决了暂住房,我们搬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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