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鸣

    我已去云南旅游过五次之多，长长短短的时间累计起来，大约达50来天。可在这片彩云之南的土地上，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各地各处的奇风异俗，总让人有流连忘返的感觉。这次从昆明奔波200多公里，走进位于滇东高原南缘的建水古县城，还是令我吃了一惊，在昔日的“南蛮之地”，居然还那么完整地保存着被誉为“文献名邦”的诸多人文景观：规模仅次于山东曲阜孔庙的文庙建筑群；有“滇南大观园”之称的私家园林朱家花园；比北京天安门还早28年建成的“滇府第一楼”东城门朝阳楼……

    据史料记载，“建水”的名称在彝语中是“黑海”的意思，在古代还有“步头”之称，与“埠头”同音，意为水边的码头，乃是西南古丝绸之路上一条连接越南和南诏的交通要道。到了元代，上面专门在此设立临安广西道宣抚司，逐步成了滇南的行政管理中心。有典故说，元朝统治者在征服南宋后，特意将都城杭州的古称临安，“发配”到遥远的云南边疆，以示对南宋当权者的蔑视。至明代中央正式设置临安府和临安卫于建水，并打下了丰厚的经济和文化基础。明万历年间的《滇略》记载道：“临安之集繁华富庶于滇中。谚曰：金临安，银大理。言其饶也。”以至于不少当地人现在仍喜欢把建水叫做临安。我走在街头，看到火车站和一些酒店、客栈都冠着“临安”之名。

    我们参观完历经700余年、占地达114亩的建水文庙，以及建于清光绪末年、大小天井有42个的朱家花园，在和煦的阳光中，悠然地漫步在老街古巷，默默感受着整个县城古朴而安适的氛围。不经意间，我意外地发现许多街头巷尾都有一口水井，且形状各异，造型不一，有圆形、方形、月牙形，还有双眼、三眼乃至四眼井，大多数的井壁上留下了深深的井绳磨勒出的槽痕。询问路边几位正品茗闲聊的老伯，他们呵呵地笑着说：这可是建水一大独特的景观啊！每条老街深巷都有古井，眼下还有近百口井在用着。我们在喝的就是井水，这甜滋滋的味道哪一种矿泉水都比不上的呢！进而他们颇为认真地告诉我们：城里古井分为公用井和私家井，公用井一般位于人口较密集的街巷道路旁，水质特别好的，由乡亲们集资共建。现在有名的是东正街的醴泉和西正街那边的渊泉、溥博泉三口大井，其中最受大伙欢迎的是西正街的溥博泉，早上去打水还要排队呢！这口井我们俗呼为大板井，有句老话：先有大板井，后有临安城。

    第二天一早，我小跑到西正街的“大板井”。天色才微明，到井边提壶挑桶、推着自行车来取水的人已络绎不绝，大家秩序井然地排队汲水。看这口最受欢迎的水井，确实也是气势不凡，圆形的井口直径达3米左右，石井栏分为六大块，以六根石柱支撑连成圆状。井内壁用弧形条石整齐镶砌，看上去光溜溜的呈赭石色。不一会来了位用机动三轮车装水的中年男子，他说清晨四点已来过一趟，是专门给人送水的。我从他汲上来的水桶里掬了一捧水，水色清澈透亮，喝进嘴里凉爽甘甜，着实比我喝过的法国“依云”矿泉水味道还好。中年男子笑道：味道还不错吧！这口井打上来的水存放在瓦罐里，时间多长都不会变味的。用它沏茶，茶色透亮，茶香四溢，茶味更浓。这里的人还专门用它来点豆腐，豆腐会特别细嫩滑润，所以这条街上的小巷中有十几家豆腐作坊，取名为“西门豆腐”。

    初冬的朝阳冉冉升起，整个建水古城如同披上了金黄色的外套。9点多我们迎着阳光，登上矗立于城东的地标性建筑——朝阳楼。这幢建于明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的城门楼，高近25米，为三重檐歇山式楼阁结构，面阔五开间，进深三开间，另加一圈围廊，总建筑面积达414平方米。站在楼下仰首望去，檐下斗拱层层出挑，十二檐角高啄展翅。一阵轻风拂过，翘檐下的铃铛“叮当”作响，给人一种高旷和辽远的感觉。我在城楼上转了两圈，俯身探看东面的花园广场，只见城墙跟前摆满一排排的鸟笼，同伴说，这是当地人在举办鸟市。

    于是赶紧下楼走向鸟市，说实话，这么大型的鸟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在红艳艳城墙的映衬下，那些鸟笼、鸟人还特别上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咔嚓咔嚓”地拍摄了一通，尔后钻进鸟市细细观赏。单看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鸟笼，没有七八百个，至少也不会少于五百个吧！大多数是竹子编制的圆形鸟笼，也有方形的塑钢之类的鸟笼。我知道，好的鸟笼制作是与雕刻艺术相结合的，会利用竹子、红木乃至紫檀等原材料的自然形态，再配以牙雕、骨雕之类精工制作。曾读到过一则报道，有个鸟笼专业制作村，出售过一只12万元的鸟笼。不过对于鸟类分辨、养鸟知识，我连“菜鸟”的资格都没有，一圈兜下来，勉强辨认出画眉、黄雀、鹦鹉等几种常见的鸟类。倒是那些养鸟人挺恬淡的，大多数沉默不语地或站或蹲在自己的鸟笼前，有几位甚至远远地坐在了树阴底下……

    离开建水前往元阳，说也奇怪，在建水古城游览两天下来，面对丰厚而独特的人文景观，反而是水井、鸟市、古街、老巷，更深地定格在我的内心，如果要评选最宜居的县城，我一定投建水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