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赤芍

车前叶报春

全缘叶绿绒蒿

    （上接6月16日16版）从邓生沟下来，住在海拔2000米的卧龙，这雨却越下越大不见停歇。我们又回到了冬末早春的温度。一夜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担心着明天上山的天气，又忽然想到，在身边山上的某处，大熊猫们正生活在那里，不由又觉得非常奇妙。终于，雨声在十点多停歇了，我一阵欢喜，安心地沉入了黑甜的睡眠中。

    一觉醒来，睡足了八个小时神清气爽。山间的空气带着高海拔特有的冷冽树木香气，沁人心脾。然而悲剧的是，等到我们吃完早饭整装出发，雨又突然下了起来。这一带四周都是高峻的群山，此时抬头看两边的高山，都笼罩在一层层浓郁得无法散开的云雾中，而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要翻过这高山垭口。

    孙小美

    巴郎山美景

    既来之则安之，变幻莫测的天气说不定待会又晴了呢！于是车子又向着高山驶去。盘旋变化的山路越开越高，神奇的是，雨也停了，天慢慢亮了，还有些微微露出点阳光的感觉，不由大喜：看来我“太阳女神”的好运尚在！

    车子慢慢开到了巴郎山的半山腰，远山如黛，层层叠叠，浓绿的针叶林像山中的阴影，偶尔还可以看到对面山峰上残留的白雪，山间飘过一阵阵飘渺洁白的云雾，仿如仙境，后排的朋友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山美景，一路都在感叹惊呼，就像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昨天看到的一树树杜鹃花在山路边一路盛开。海拔一路攀升，慢慢地上升到3000米以上，我们离开了高山针叶林带，进入高山低矮灌丛带，又慢慢进入灌丛和高山草甸混合的自然带。路边出现了暗紫色硕大花朵的独花报春、粉紫色的多脉报春、狭萼报春，以及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绝美蓝色的浪穹紫堇。在威尔逊的旅程中，他描述道：“在有禾草覆盖的巨石上和有干湿适度的壤土处，多脉报春开出淡玫瑰红色花，惹人喜爱……然而最使人喜爱的草本植物可能当属很特殊的独花报春，其花大、单朵、紫罗兰色，外形极似长春花，生长在5-6英寸的花梗上。这种不像报春花属的报春花在草丛中很多，各种草本植物真是多得不可胜数，整个原野成了色彩的盛宴。”我们来的时候尚早，高山的花季刚刚开始，威尔逊所描述的“色彩的盛宴”并未能见到，而这种独特的独花报春，我们有幸看到了。

    全缘叶绿绒蒿花海

    终于，我们在路边见到了第一朵全缘叶绿绒蒿，这也是此行最大的目标。作为绿绒蒿属中最早开放的花朵，全缘叶绿绒蒿在冰雪刚刚消融的季节就开始绽放。罂粟科绿绒蒿属共49种，1种产自西欧，其余48种均分布于东亚的中国—喜马拉雅地区。我国有38种，集中分布于西南部。绿绒蒿花朵大多数生长在高海拔气候恶劣之处，花朵硕大美丽，更有湛蓝色、嫩黄色、湖蓝色、鲜红色、紫罗兰色等各种色彩，是所有植物爱好者趋之若鹜的“绿神”。威尔逊的记录中有：“在海拔11500英尺以上，华丽的全缘叶绿绒蒿成英里覆盖山边，花大，因花瓣内卷而成球形，鲜黄色，长在高2—2.5英尺的植株上，无数的花朵呈现出一片壮丽的景色，在别处我从未见过这种植物长得如此茂盛。”而随着海拔越来越高，低矮灌丛渐渐消失，我们进入了高山草甸带，成片成片的鲜黄色绿绒蒿开放在草甸乱石之上，形成了一片黄色花海。一百多年前威尔逊曾经见过的胜景，也震撼了我们。此时海拔已经到达4000米，接近山顶垭口，气候变得恶劣，浓浓的白雾笼罩，温度只有三四摄氏度，我们穿着羽绒服、冲锋衣，顾不得寒冷，在全缘叶绿绒蒿的花海中拍摄、观赏。高海拔地区带来的微微晕眩、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已经完全被我们忽略了，只是陶醉在这壮美的花海中。

    最后，害怕下午山顶上气候更加恶劣，在同行朋友的一再催促下，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这绿绒蒿的王国，继续往垭口驶去。一路上深紫色的车前叶报春花开成花海，和全缘叶绿绒蒿错落地生长在一起，这黄紫对比色搭配如此大胆美丽。中间还行走着呆萌的牦牛，一切都笼罩在浓浓的白色云雾之间。随着海拔继续升高，山上的植被越来越稀疏，全缘叶绿绒蒿的植物也越来越矮小，但仍然绽放着花朵。慢慢地，这里变成了一片碎石覆盖的不毛之地，前两天山顶下的大雪仍未全部消融。到达垭口的时候，云雾变成了细密寒冷的雨雾，四周一片皑皑的白雪，我们又回到了寒冷的冬日。但我们知道，用不了半个月、一个月，这里就会变成高山植物的花海，蓝色、红色的绿绒蒿，黄色紫色的报春，蓝色的紫堇，还有各种密集的姹紫嫣红的高山花朵，将让这里变成一片五彩缤纷的高山花园。

    翻过巴郎山垭口，一路下山，来到海拔3000米的日隆镇，这座坐落于四姑娘山脚下的藏族村庄，威尔逊来到这里时，还是“一沃日人的村子，约有20户人家，一座小喇嘛寺，一座高大的方碉楼”，如今已经是布满客栈的繁荣景区。清澈湍急的溪流从村口淌过，河对岸的山坡上，嫩绿新叶的树木下，此时开满了粉色的山光杜鹃、玫红色艳丽的川赤芍和粉色可爱的桃儿七花朵。此情此景，让所有人造的花园都黯然失色，自然的美是如此随意任性、不拘一格，却总是恰到好处，净化着每一个疲惫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