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鸣

    近段时间，我参加了由几位老同事、老朋友组织的自驾游，原定计划是飞赴成都后，租车经都江堰、汶川、米亚罗等地，前往大甘南旅游。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就在行将出发的前几天，四川九寨沟樟木镇发生7级地震，因为机票、车子都已预订好了，推迟显然不现实，于是几位组织者赶紧调整行程，掉头往西南方向，改为云贵川之行。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海螺沟景区。

    海螺沟位于海拔7556米、被称为“蜀山之王”的贡嘎山东坡，属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有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冰川森林公园、国家地质公园等近十个头衔。贡嘎山主峰周围共有74条冰川，其中海螺沟一号冰川全长14.7公里，是全球同纬度海拔最低、面积最大、可进入性最强的现代海洋性冰川，冰舌深入原始森林达6公里，形成了冰川、森林、温泉共存的奇特景观，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冰川”。

    说实话，我此趟是第三次到海螺沟了，可前两次却跟冰川一点也没缘分。十来年前第一次到，就住在海螺沟景区入口处的酒店，已是4月的天气，但大雪整夜不止，半夜起来只听到外面的松枝被厚雪压断的“啪啦啪啦”声响。清早醒来看窗外，仍是雪片飞舞。导游匆匆跑去景区打探消息，回来后很伤悲地告诉我们：大雪封山，景区关闭！最后大家只有悻悻然地改道去峨眉山了。

    前年的6月份第二次抵达，虽乘了50多分钟的观光车上山，但待登上票价为150元的索道缆车，却是大雾四起，浓如牛乳般的雾气，使得能见度仅达十几米远。上到冰川观景台，眼前全是凝滞不动的大雾，啥都看不见。我们几个兴趣索然地在冰川大广告画前留个影，就下山了。这次又到海螺沟，我暗暗祈求能有个好天气，更有个好运气！

    我们的车子开进海螺沟脚下的磨西镇，已是傍晚6时多了，不过川西地区跟我们那儿的时差，至少要晚一两个小时，就是到了晚上7时多，天色还是很明亮的。8月中旬仍是旅游旺季，这个作为海螺沟景区接待基地的狭长小镇，满眼都是来往不绝的游客，街道两边停满了各式车辆。经一位胖乎乎藏族大嫂的热情推荐，我们入住一家似乎没有名称的民宿，虽看不到什么风光，但环境特别的幽静，且每间只要80元。

    吃过晚饭，我到磨西古镇街区转了转，同我第一次所见破败零乱的景象相比，眼下的小镇已今非昔比。整个镇子南高北低，贡嘎大道与海螺沟大道顺坡而下，街道宽阔整洁，店铺规范有序。磨西古镇街区就夹于两条大道中间。“磨西”是古羌语，为“宝地”之意。

    夜色温柔，气候凉爽，我慢悠悠地踱步在青石板路上，两旁多为清末民初的老房子，木板加砖瓦结构，一家一户看上去显得小巧玲珑，经过整治修缮，现在也多变成了上宅下店的模式，门口摆放着野菜、雪莲花以及“狗屎糖”之类的土特产。几间酒吧内人头攒动，歌声悠扬。一座建造于1918年的天主教堂矗立在古镇的南端，距今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教堂从正面看，完全是哥特式西方建筑风格，但从侧面一瞧，又融入了中国寺庙中的圆形窗户和飞檐翘角。这种建筑风格上的中西合璧，不仅拉近了与当地人的心理距离，也给小镇增添了别样的韵味。1935年5月，红军长征路过此地，毛泽东、朱德等同志就居住在天主教堂，并召开了磨西会议，确立了红军下一步的战略目标，决定部队先过泸定桥，在中国革命的战争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隔天清晨起来，推窗一看，暗蓝色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继而下楼朝南望去，阳光正慢慢拨去凝聚在贡嘎山头的浓云，露出了皑皑白雪的山顶。我们8时多进入海螺沟景区，乘索道缆车，前往四号营地观看大冰瀑布和一号冰川。缆车缓缓上升，下面是成片的原始森林，经过崖陡壁立的一号冰川地带，远远就望见一片倾斜于峡谷间的冰雪，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但冰川的距离似乎是缩短了，并没有延伸到缆车底下，而且白色也不那么纯洁，裸露出所裹挟的泥石流，可见气候变暖还是很明显的。

    终于到达海拔3421米的“狼图腾”观景台，大家欢呼着一跃而上，一道宽约千米的大冰瀑布坦然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好似在起伏的山谷之间，缓慢地“倾泻”而下，那么晶莹洁白，那么气势磅礴，那么巍峨壮观！而我再定睛细细观望，冰瀑上面宛如簇拥着成团的翡翠和水晶，在阳光的折射下，仿佛互相在争辉斗艳……大家急不可耐地摆各种姿势，与冰瀑合影，拍完个人照，又拍集体照，闹腾了不少时间。

    然而就在我们走往相距只有200多米的一号冰川观景台时，一团巨大的云雾已悄然降临，整条冰川突然消失，眼前只有迷迷茫茫、浑浑钝钝的雾气。等了十几分钟，雾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弥漫。旁边一位保洁工人好心地劝我们：不要再等了，有时间还是到上面去看看红石滩和登山英雄纪念碑吧！高山的气候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对我而言，第三次到海螺沟看冰川的历程，就这样戛然而止。不过我总算观赏到了冰瀑和冰川的全貌，也是一种福分！若再迟半个小时到达，又将是前功尽弃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