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亚素 女儿桐还不到十二岁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浑身上下散发着满满的少女气息。 我,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堪称中年大妈一枚。可是胸腔内却依然跳动着一颗纯纯的少女心。 有一回,乘电梯去一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梯一楼一楼地停靠,但是又没人进来。到一楼,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叔看了我们母女一眼,然后好奇地咕哝了一句,怎么回事,明明只有两个小娘嘛。 我环顾四周,确信只有我们母女俩,顿时欣喜地问女儿,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爷爷说的话? 爷爷说话了吗?我咋没听到。桐一脸茫然。 他说两个小娘,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我了。你知道宁波话小娘就是小姑娘的意思哦。我边说边得意地撩起裙摆朝着电梯微微下蹲,那是舞台演员经典的谢幕动作。 小娘,给!你照照镜子就会知道自己是什么娘了。桐从她的小包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给我,这真小娘遗传了我这假小娘爱臭美的天性,从七八岁开始就喜欢随身带一面小镜子,以便外出时可随时修正自己的形象。 好吧好吧,你是真少女,我是假少女。不对不对,你是小少女,我是老少女,这下子你满意了吧。我撅起嘴唇,白了桐一眼。这妞总是打击我!都说父女是前世情人,莫非母女是前世的仇人? 穿了一条新裙子,在桐面前旋转又旋转,然后讨好地想问问她的评价。于是,我开始发射糖衣炮弹,宝贝,心肝,你…… 又来了,你又来了,我被你听得冻死了。请你好好说话!桐抱着胳膊,躲着我。 好好好,那你过来一点,我想问你话呢。我招手让她走过来。回忆起几年前,我一张开双臂,她就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过来,我们相互紧紧拥抱,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我不过来,你也别过来,你问,我听得见。桐说。 那你看看,我穿着这条裙子好看吗?是不是不像一个当妈妈的人呀。我尽量表现得优雅一点。 从背后看还能冒充一会儿,可是正面就不行,要不,你去贴一张面膜,把脸遮起来吧。桐一脸的坏笑。 果真是前世的仇人!而且一定是当母亲的曾经欠着女儿的债,否则为什么想恨又恨不起来,却只有无可奈何又痴痴绵绵的爱呢? 老少女的好东西早已经被小少女共享,心甘情愿。小少女的好东西,老少女碰也碰不得,心有戚戚。不过,老少女也学乖了,偷偷地在办公桌抽屉里藏了一串挂珠,平日里就在单位里戴戴。怕只怕一拿回家,又被小少女剥削走了。 突然觉得好爱好爱我的小少女,正是因为有了小少女,我才能成为老少女。不过,这话可不敢说与小少女听,否则只会换来一句:老少女就是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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