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正波

    有人喜欢浑水摸鱼，那是没有技术的活儿。我喜欢清水摸鱼，没有点绝活，鱼是不会轻易上勾的。摸鱼的事儿是小时候的事。年少时，父母农事忙，没怎么管我们，三岁多以后就跟随稍长些的伙伴在叫干沟的小溪里摸鱼，溪水里长着清一色的岩花鱼，最大的不过二三两，都是些不上秤的玩意儿。但这种鱼味道鲜美，在集市上很难买到。

    溪沟里的水清亮清亮的，在水里洗衣服，衣服格外亮色。水浅的地方不及脚背，水深的地方是潭，深不过三米。潭里是鱼儿集中的地方。潭水清可见底，五彩石、卵石、细沙都像用清洁剂洗过似，干净、光滑，看到背后长着几条花纹的岩花鱼在上面慢悠悠地游着，过着近乎神仙的日子。我注意看着，一不小心把潭边的一块石头踩了下去，有了些响动，鱼儿迅速朝潭底逃窜并钻进潭底的缝隙里躲了起来。如果在只有进口没有出口的岩洞里，往往能摸到鱼，手指触到尾巴后，两指努力去夹住往外拖，狡猾的鱼儿趁你不注意，一下脱身迅速朝水底钻，这时候就要眼明手快，捉到尾巴，及时把手朝鱼身移……聪明一些的鱼儿朝更深的岩洞中钻，许久都不肯出来，直到水波平静后才左顾右盼摇着尾巴慢慢地在水中游。鱼抓到后放进装有倒钓的篾篓里，一次一次和鱼儿周旋，总会有意外的收获。有的岩洞藏有数条小鱼，我便叫几个小伙伴帮忙堵住，有的笨手笨脚的，帮忙变成了添乱，让鱼儿全跑了，这是令人伤感的事。一时气极，高呼一声：“滚到一边去”，那个娃儿也知趣，站在岸上痴痴地望着我们，泪珠儿一滚一滚的，很伤感。生气归生气，摸鱼是大事。骂完后，我站在水中纹丝不动，见机行事。鱼儿以为是放在水中的巨石，在我们档下穿进拥出，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继续悠哉悠哉。这时候得屏声静气，下手要快、狠、毒，目标个个击破。有时候会摸到半篓子鱼，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这些鲜美的鱼儿堪称美味，比现在吃海鲜要美味得多，至少水是源头水，没有任何污染，纯天然的。

    除了摸鱼，我们也摸浅水里的虾子、螃蟹等小动物。有时搬开石块会冷不丁看到水蛇，于是惊慌失措逃离。

    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当我再次到那条干沟，发觉小溪真变成“干沟”了，原来深过三米的小潭早已被砂石掩没，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正如我的三十年，所有的大小事、悲欢离合，都被风尘埋没，儿时的伙伴都已各奔东西。我望着曾经给予我童年快乐和幸福的小溪，心里空荡荡的，一种失魂落魄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