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榴芳

    国庆长假回来，有一女生在日记中写道：在亲戚家看到浑身长刺的东西不知为何物，直到有人剥开才知道是板栗。也难怪孩子，现在好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快捷的生活让许多人变得孤陋寡闻。不由得想起童年摘板栗的情景。

    我的老家是个群山环绕的地方，山上的灌木丛里，有不少野生的栗子树。在食物匮乏的年代，这些自然的馈赠曾给我们带来很大的诱惑。金秋时节，它们还是嫩生生的，可我们等不及了，相约去摘栗子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许多人为了那份舌尖上的享受，不怕山高路远，也不怕荆棘丛生，而我天生胆小，既怕荆棘划破手，又怕虫蛇出没，上山的时候战战兢兢的，没能像别人那样所向披靡，摘到的栗子自然也是小小的。

    栗子浑身长满刺，戴着手套也会扎到手，须小心地捏住一小撮刺把它从枝上扯下来。有人特意用竹片做了一个小夹子，这样就不怕刺儿扎手了，我很想有这样的一个竹夹子，可是父亲长年出门在外，没人会给我做。小孩子摘栗子一般都是随摘随吃，将摘到的栗子放到一块较平坦的地上，用鞋底踩住来回磨搓，直到它的刺磨平了，就从刺的缝隙中将栗子拦腰剥开，挖出里面的栗子迫不及待地剥着吃。因为是野生的，颗粒小得很，只有牙齿那么大，没有现在市场出售的那样板正厚实，但那味道对于我们这些长年没有零食慰藉的嘴来说是何等的享受！

    有的栗子因为个小，你千辛万苦剥开后，里面竟是瘪的，那是一件扫兴的事。摘的次数多了，也从中摸索出一些经验来，一般圆形、刺长而密的是空壳，而扁圆形的，刺儿短而疏的里面果肉饱满，如果能摘到裂开口子、刺儿已经变成棕色的那是十分欣喜的事，不但省去了磨搓的麻烦，那些鼓胀的颗粒似乎在对你笑呢。

    我们这样毕竟是小打小闹，大人们出手才叫一个痛快。在栗子成熟时，母亲会叫姐姐歇上一天去摘板栗。大人们全副武装，背上茶箩，戴上厚手套，拿上竹夹子，像出征的战士。暮色中，我们迎接着满载而归的姐姐，将茶箩底朝天倒，一个个刺儿球相交在一起，蜷在里面似乎不肯出来，不停地抖，又用夹子拼命撬。好家伙，厚厚的一堆。第二天让它们在太阳下晒晒，栗子们就裂开了，剥出的栗子，先炒一些满足一下馋涎三尺的我们，其余的就收起来留到过年吃了。炒过的栗子比起生的来要美味得多，简直是奢侈品，那个香啊，在牙缝里经久不散。

    如今，野生的小栗子已难觅踪影，板栗都是经过嫁接后长出来的，每一颗都沉甸甸的，菜场里有成堆的生板栗出售，也有现成的糖炒栗子卖，可是我却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当你轻而易举地得到，而且一味可以满足欲望时，反而觉得索然无味，不值得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