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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9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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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欲望扯断的玉佛挂绳 ——看影片《狂兽》□郁妍捷

    票房和评分当然不是衡量电影好坏的唯一标准,不过电影《狂兽》根本算不上一部不可争议的佳片。剧情里,警察阿德的“黑化”大概是影片中为数不多的一大亮点。尽管人物性格转变得太过突然,阿德这一人物的刻画不是很深刻明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线索也讲述得不够清晰;但总体而言,阿德好歹是整部电影里唯一一个复杂、立体、多面的人物,他不像兄弟西狗的人设那样过于扁平、为了守护正义、抓捕罪犯可以不惜一切。

    阿德本性并不坏,他的经历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不陌生,作为一个普通人而言,或多或少都曾在现实中迷失,遭遇过权力和财富施加的不公,那种堕落低谷的无能为力感和渴望东山再起的欲望都是真实存在的。因而,阿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警”。他只是因为控制不住心里的贪念,最终压垮了心中的善念和信仰,就像影片中多次出现的断了线的玉佛像,最终与他的良知一起完全沉入海底。阿德是我在看完本片后依然怀有感触的人物,他是我看《狂兽》时唯一感受到的温情,所以我对他没有憎恨,只有可惜:掉落海底的断线玉佛再也捡不回来了,一如在他选择赌博、选择向贪欲伸手的那一刻,他已经忘记了他当警察时的信仰。

    记得电影一开始的时候,阿德这个人物是作为西狗的搭档和兄弟出场的。画面里,与毒贩打起架来如同疯狗一样不要命的警官西狗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警司办公室的门,招呼都不打一个,亲切地呼喊阿德名字,叫他一起去办案,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在辞职。见阿德不愿意,西狗直接搂过阿德的肩膀,亲密程度可见一斑,足以说明阿德一定曾跟着西狗出生入死过。的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银幕上的阿德极力向我们展现出他对兄弟西狗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一面。

    明明已经交出了配枪和警官证,过了当天夜里十二点就不再是警察的阿德,这一次还是拗不过西狗的再三邀约,跟着西狗去码头查走私案。两人在黑暗的森林里行进,是阿德发现悬挂在二人头顶的几具被害人尸体,一句“小心,看”,既刻画出阿德对兄弟西狗的关心,又为西狗指明可能出事的方向。两人一路走过昏暗地带直到发现江贵成准备行凶的地点,故事由此掀起一波小高潮。西狗继续追捕刚刚逃离现场的江贵成,阿德则帮他挡住大部分拿砍刀的小混混——他游走在逼仄的空间里,不断进攻、抵抗。影片中有很多特写,很多,多得有些令我窒息。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伴随着刀光,很多小混混对他一拥而上,直接,凌厉,血腥味儿的暴力镜头从户外的小弄堂延续到二楼窄窄的走廊。阿德没有退缩,他用自己的身躯和功夫为西狗争取了追捕凶犯的时间。

    纵观全片,我同样看到,阿德很重视与西狗的兄弟情:知道自己赌博欠下高利贷,阿德宁愿辞职去欧洲躲避也没有跟西狗透露半个字;在西狗半夜来做客的时候,阿德也不让西狗进门,谎称自己的女朋友在睡觉,实际上是不愿让好兄弟见到自己家里的墙壁上被红油漆写满“欠债还钱”的窘境。我揣摩着,是不是阿德不愿意让西狗见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不想让西狗为自己担心、着急?

    在做事冲动狠辣的西狗身边,阿德与他配合默契,始终像一个定海神针般的军师,尽力免去了西狗的后顾之忧。所以当西狗知道第二天阿德要坐飞机离开,无法与自己并肩作战抓捕江贵成时,西狗只能用手中的一打啤酒和一袋宵夜作为送别礼物,带着落寞离去;所以当第二天实施抓捕时,西狗还是习惯性地打电话给阿德;所以当西狗看见阿德撑着伞等在路边时,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所以当阿德被江贵成抓住当人质,西狗会毫不犹豫地触犯法律,把躺在羁留病房里的嫌疑犯带到停车场与江贵成做交易;所以当得知阿德叛变成了江贵成的人,西狗才会无比震惊,风里雨里也要阻止阿德收手回头。

    阿德倒下了,倒在自己心心念念都想得到的黄金下,眼里的错愕同不甘一闪而过:阿德又笑了,对着到死都没有放过自己的昔日警察兄弟西狗露出最后一丝笑容,只是找不到最初见面时的干净友善,只剩解脱。台风仍旧肆无忌惮地在海上掀起一波又一波更大的浪头,径直向那只孤零零漂泊在海面上的木船劈头盖脸砸去,没有怜悯,不知停歇,可依然洗不尽阿德生前的贪欲,涤不去船上的罪恶。阿德伏法了,算是罪有应得,然而在我看来,通篇电影的色彩却灰得更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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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