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英雄 都出自战场——看影片《烽火芳菲》

    □田婷

    二战期间，16架美国B-25轰炸机从航母上起飞，向东京投下炸弹,在执行轰炸任务的64名飞行员中，有56人被中国的抗日军民救助生还。日军迁怒中国，发动浙赣战役，在随后的细菌战中，近25万中国百姓遇害。电影《烽火芳菲》还原的正是这一段历史。

    《烽火芳菲》虽然以二战为背景，但总体上是一部叙事平缓、情感细腻的战争文艺片。全片不像《血战钢锯岭》那样的血流成河，而更侧重于一种平淡的真实。导演比利·奥古斯特致力于表现大时代下小人物的命运。英子本是一个军官太太，过着殷实的生活，但南京大屠杀后丈夫丧生，她的生活陷入困境，只好身着蓝色布衣，靠着养蚕织丝谋生，照顾公婆抚养年幼的女儿。杰克是一名美国飞行员，珍珠港事件后受命轰炸东京。由于燃料耗尽，杰克驾驶飞机迫降浙江乡村，昏迷不醒，英子便将他藏进自己家中，冒死相救。在日本人的监视下，英子与杰克这两个原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在一间不足30平方米的小屋里一起生活。英子不识英文，杰克不会说中文，也正因为语言不通，他们之间有了更温暖的情感传递方式，图画、手势、眼神，他们以彼此可以读懂的方式交流着。影片里有这样一幕：英子在厨房做饭，杰克在饭桌前，当他望向她时，她突然笑了。这一持续了近45秒的镜头传递了满满的温情。

    这部影片给人的感动之处在于真实，它不仅仅来源于真实的故事，还来自英子这一形象，她仿佛就是我们身边的某个人，慢慢地走过，又慢慢地退出视线。她身上有一种安之若素的气质，她平淡地生活着，冷静又隐忍，美国飞行员的出现，她开始有了情感的波澜。与美国飞行员杰克第一次见面时，杰克拿枪指着她，她便惊吓得落荒而逃；第二次见面时，因为日本人搜山，她便将素不相识的杰克藏进了自己家中。当杰克瘸着腿走到屋子外面为她修漏雨的屋顶时，她指责杰克，害怕被驻扎的日军发现；当杰克白天不肯藏匿到地下室的时候，她冲着他发火流泪。这样的女性人物充满了母性，偶尔也流露出少女的纯真，饱含了苦难、宽恕和对于自身毁灭付出的那种心甘情愿。

    影片里的气氛一直是紧张的，村子里的人在日军的监控下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村长在影片一开场就在村口被日本军官残忍地伤害，但他告诉英子要救助美国人，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能透露美国飞行员的下落。从村长倒地的那一刻我们就开始明白，死亡从不会迁就任何人，那个年代死是家常便饭，身处烽火乱世，人们能做的就是自保。小村庄里的教书先生是隐藏在村里的游击队员，他一路掩护美国人逃亡，最后选择自爆的方式成就自己最后的尊严。村长和教书先生在片中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他们补充了如何营救飞行员的细节，也从多个侧面描写了中国百姓的善良与热心。

    这部影片并没有太多的战争画面，战争色彩并不凸显，而是将人性的温情投射在一个不知名的江浙小村，将真善美集中在这样一群人身上。在战争的年代下，无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敦厚的村民，他们都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影片以全新的角度纪念着这些无名英雄的存在，他们没有办法以英雄的姿态出现在记者的聚光灯下，但他们却依旧用自己的方式奉献出了生命。

    为了杰克的安全，影片的结尾英子死了，村长、教书先生也都死了，诚如屏幕上打出的字幕：“64个美国飞行员安全着陆，56人成功获救，代价是约25万中国人被日军杀害”。很多人会问：这样做值不值得？英子、村长、教书先生，他们是一些符号，他们代表的是选择营救美国人的中国人，他们也许只是这些被屠杀的25万人当中的小小个体，但他们愿意用光和热去照耀那个贫瘠的年代，谁敢说他们不是英雄。在世界的史册上，这些平凡的中国人只是薄薄地走过了几页，甚至他们的名字也不被记得，但他们同样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做出了重要贡献。并不是所有的英雄都诞生于战场，但所有的温情都值得被纪念。我相信看过影片的人一定会记得那些因战争而死去的25万人，也一定会记得烽火芳菲中那些屹立不倒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