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

    中午我吃了一盆红烧肉。之所以说是一盆，是因为我真的从第一块到最后一块都吃完了，并不是尝一尝的那种吃法。其实自从年纪渐长，我也很久没有这么任性地放开吃喝。对于红烧肉这种叫人心痒又不敢奔放的存在，这一筷子到底要不要下去，就已经矛盾丛生，更别提要吃得渣也不剩。这简直是一种自杀式的冲锋。

    所有最好吃的美食都带着不健康的影子，这是一条铁的定律。健康与口欲，永远在鱼与熊掌间游走。红烧肉若是做得地道，那肥而不腻的口感，蘸着浓郁的汤汁，一口下去，肥肉的软糯、精肉的劲道、肉皮的韧性，都在齿间层次分明。那一刻谁还想得到体检单上的加号，连腰间的游泳圈都顾不上了呢。这样的美味，是素食馆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模拟出来的。地里的菜再新鲜，那也还是草，我们又不是牛，如何吃得欢？

    世间有多少愉悦的事就像红烧肉之于饕客，尽管知道不能多吃，但心向往之而身不由己。清粥小菜固然是人间清欢，糖醋排骨与酱焖蹄子却能叫人流出口水。我们贪恋的快乐，常常带着不可为的禁锢，为之，快乐更上一层。节制是美德，偶尔的出界才更带着不可言说的欢乐。

    就像我中午吃下的一盆红烧肉，它们还在我的舌里余香犹存。我们吃下去的每一口肉，都要自己慢慢去消化，如同我们偷来的每一分欢乐，都要自己慢慢去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