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8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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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2月2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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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虫记

    □雨田

    莼湖的表弟拎来一桶半成品的海蚯蚓给我尝鲜。深褐色的海蚯蚓已经洗净后切成寸段,因天冷呈冻状。老公大喜。正好有朋友送来的自制咸菜,取出一棵切丁,倒点橄榄油把咸菜炒七八分熟,挖出一勺海蚯蚓下锅翻炒两分钟,撒点葱丝,不加其他料理。端上桌来,鲜美无比。

    好东西自然想与人分享,带去一碗给婆婆。婆婆说,这东东,怕怕,不敢吃。让老公原样带回了。打电话给附近的表妹,问她要不要吃。她一口回绝,不要不要。在朋友圈里晒海蚯蚓,居然连宁海的朋友都不认得。我奇怪了,奉化靠海一带,海蚯蚓是一道待客的佳肴。“落小海”的村民会在退潮后的滩涂上翻挖。海蚯蚓一般寄居在沙质的滩涂深处,很少在滩涂表面活动。它比蚯蚓粗壮些,带棕褐色的横纹。模样儿不招人待见。吃时要把它剖开、去净腔体中泥沙、沥干,炒芹菜也好吃。因为现在滩涂越来越少,海蚯蚓也是奇货可居。

    稀奇古怪的虫子我好像吃过不少。十几年前去山东,上来一道油炸蝎子,一只只金黄色的蝎子趴卧在蓬松雪白的粉丝上。别人不敢下筷。我大着胆子夹起一只,咬到嘴里,除了脆酥,好像也别无特别味道。东道主说,你够勇敢的。我说,这算啥,我连蚕蛹和鼻涕虫都吃过。

    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养蚕,从春到秋,勤快的家庭要养五季。蚕吐丝结茧后4天左右,就会变成蛹。小时顽皮,会在母亲不注意时,偷出一两个蚕茧,用剪刀剪破,所以知晓它各种形状。蚕刚化蛹时,体色是淡黄色的,体态嫩软,渐渐地就会变成黄色、黄褐色或褐色,蛹皮也硬起来了。把它拿在手心里,用指甲抠它的皱褶,它会不自觉地抽动。硬皮的蚕蛹会被拿来下酒。村里有一个长者,经常于夏天的傍晚在门口支起一张小桌子,一碟油炒蚕蛹,一碟黄豆,配一壶黄酒,悠然地喝到月亮从山尖上冒出来。我们总是很好奇,围在他的矮桌前看那碟深褐色的蚕蛹。他喝一口酒,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我们听到蚕蛹被咬破的脆响,看见白色的汁液包裹他的口腔。他一边嚼一边心满意足地再喝一口酒。虽然馋,但终是不忍尝试。不想,没几天,母亲也炒了一锅的蚕蛹,分到我们姐弟手里。而且是强制性的,要求我们每天一人五个。当着母亲的面,我以视死如归的决然扔进嘴里一个,全然没有美食的快感。佯称会慢慢吃完,便揣着这一兜的零食玩去了。结果是软硬兼施、威胁利诱,把蚕蛹都塞进了弟弟的嘴里。

    母亲也是听闻,蚕蛹对营养不良和体质虚弱有特殊疗效,便就地取材,拿了作为我们的蛋白质补充剂。

    记忆中蚕蛹不算是最恶心的食物。小时也是自己不争气,一会儿腮腺炎,一会儿百日咳,三天两头跑医院。看着我打针吃药受罪,母亲便到处搜寻偏方。有天母亲顺手在水槽边上捏起两条鼻涕虫,打个蛋,蒸熟,要我吃下。这个鼻涕虫不是传说中的法国蜗牛吗?看着它在潮湿的石阶上蠕动就觉汗毛凛凛,现在却要当药吃掉!后来才知道这个鼻涕虫学名叫蛞蝓,据说营养成分与法国蜗牛无异,的确可以清热去毒。后来还吃过清蒸癞蛤蟆。

    后来想,若是对一种食材心存厌恶,即使价格昂贵、营养丰富又如何?品尝不出美味的只能算是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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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