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0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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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4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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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香椿

    □方名列

    早春时节,我去老家,虽然再也吃不上祖母亲手做的香椿拌豆腐,但当我掏出钥匙,打开发锈的挂锁,随着“吱呀”的门声,走进小园,墙角那几棵香椿树枝头上依然有几簇新芽,吐露着嫩叶。此情此景,仿佛又让我看到了头裹毛巾、身围布褴、脚踩凳子的祖母,在采摘香椿的影子,又像是祖母提着一篮香椿向我迎面走来。

    祖母有个小园,离家约莫五十步远,小园四周用原始的黄泥墙围就,门上有把长方形的木锁,用二十几厘米长的木钥匙,打开园门,呈在眼前的可说是个蔬果园。靠墙边栽有香泡、樱桃、白蒲枣等,中间有几块田,根据时令,会种些茄子、毛豆、添菜等。还有一片小竹林,靠南面的墙角边,栽有五棵香椿树。每当枝头露出嫩叶,祖母就适时采摘,当竹篮里的香椿渐渐装满时,祖母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迈着小脚,来到园前的小溪。春天雨水充足,溪水潺潺,祖母把竹篮里的香椿往水下一浸,略微挑拣,几次按下去,拎上来,香椿在溪水的漂洗下,灰尘渐除,绿叶红边,鲜嫩欲滴。

    祖母生起灶火,锅中水滚,把香椿徐徐放入,一汆,袅袅上升的蒸汽里随即漫出隐隐的香味,香椿在火热开水的作用下,颜色也渐渐变成了土绿色,撩起凉后,一层香椿一层盐的码在大口瓶里。

    隔天后,祖母从瓶中取出些许香椿,顿时清香四溢,用手撕成小段,与嫩豆腐拌在一起,再淋上香油,一盆“香椿拌豆腐”就新鲜出炉了。首先感觉是色泽明快,豆腐是白的,香椿是土绿色的,夹一箸入口,满嘴生香,沁人心脾,俗话说,食无分贵贱,可口亦为美。“香椿拌豆腐”是早餐白粥的最佳搭配,我当时纳闷,香椿为何不用刀切呢?刀切来不是又细又均匀啊,祖母说,刀是铁器,香椿碰到铁器,就会失去天然鲜嫩的味道,这是上代留传下来的。

    香椿,过去在乡村,宅前屋后,多多少少的栽有那么几棵,根本是不值钱的,好像菜场里也难觅其踪影。不知何时,香椿“翻身得解放”,摇身一变,成了“桌上宾”,菜场里也居然要卖到六七十元一公斤,犹如原来的丫鬟变成了小姐,令人刮目相看。无论是农家餐饮,还是高档酒店,香椿都占据一席之地,饭店里还有个时令菜,叫“香椿炒鸡蛋”。心想,山野人家,按理说,鸡是自己养的,香椿是自己种的,两样食材都是信手得来,不知为何祖母从未做个这个菜?或许是地方特色而已吧,只能这样解释。

    祖母故去后,小园再无人打理,终于逐渐走向荒芜,五棵香椿树也相继枯萎。父亲退休后,曾有一段时间住在老家,持锄弄田,在原来香椿树的地方又种了五棵香椿树,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椿树慢慢长高。每年在那春暖花开的时节,父亲会去采摘香椿,腌好后分送给我们姐弟,每次口中吃着清香袭人的“香椿拌豆腐”,总会想起祖母在灶前腌制香椿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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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