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遗忘在乡下的植物》是80后作家安宁的散文集。作者出生于山东，工作在内蒙古。书中记录了她青少年时期在乡村生活时最熟悉的植物以及与之相关的人和事，比如玉米、西瓜、棉花等等。我也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有很多植物遗忘在乡下，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记忆深处那些美丽的花草树木一一浮现在眼前。

    一种长在路边或墙头的小草，能开出紫色的花，我们称之为“尖尖对”，因为它的叶子是尖尖的，拔来晒干，卖到收购站去，是我们少年时代赚钱的门道。当时不知道它的学名，也没有好奇心去探寻它的药用价值，这几天读《遗忘在乡下的植物》时，突然想起，特意打电话问父亲，才知道这种小草叫紫花地丁。又百度了一下，原来紫花地丁是一味良药，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的功效。

    小时候，每到深秋时节，学校总要安排几天时间叫大家上山摘橡子，这叫小秋收。我胆子小，不敢往深山老林里钻，只是在村后那座不高的山上寻寻觅觅，而这片山林早已被别人捷足先登，就算有剩下的橡子，也是个头极小的。所以，我的劳动成果总是比别人少，这是少年时代的一大烦恼。

    橡子树比较矮小，几乎贴地生长，很少长过一人高，但它的叶子宽大。挂在树枝上的橡子是绿色的，椭圆形，头部有一顶半圆形的“帽子”，等成熟的时候，外壳呈褐色，“帽子”会自行脱落。我们摘来的大都是没有完全成熟的橡子，所以是戴“帽儿”的。

    每天傍晚，大家把橡子送到学校，教室里渐渐矗立起了一座碧绿的橡子山，很是壮观。接下来的工作是剥橡子，就是把那顶“帽子”摘掉。同学们团团围着橡子堆一边剥一边说笑，很轻松很愉快。有同学在橡子的头里插进一根火柴棍，放到光滑的课桌上，轻轻一扭，小巧玲珑的橡子陀螺般转起来了。在没有玩具的少年时代，我们就这样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我不知道这些橡子最后运到哪里去？派什么用场？有人说是酿酒，有人说是做饲料。我从来没见过村里的人喝橡子酒，也没看到过谁家拿橡子喂猪牛羊。

    不过，橡子确实是可以吃的。最近看到一篇报道说，韩国每年都要向我国进口几千万公斤的橡子，加工成美味的橡子豆腐。在国内，橡子凉粉、橡子饼是很多地方的特色美食。橡子是绿色食品，人爱吃，猴子也爱吃。成语《朝三暮四》讲的就是猴子吃橡子的故事，七颗橡子，早上吃三颗晚上吃四颗还是早上四颗晚上三颗？一群猴子吵翻了天。

    仙鹤草，听听名字就够美的了，长得确实好看，栽到花盆里装点居室也不错。我对仙鹤草情有独钟是有原因的，记得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我这高龄产妇的奶水本来就不多，还莫名其妙地自然流掉，孩子又拒吃奶粉，半饥半饱哇哇大哭，真是可怜。父亲懂点中医，他说这叫流奶，又说，仙鹤草具有消炎止血及调节内分泌的作用，可以试试。大冬天里，他到山上采来一把仙鹤草，煮汤给我喝，几天后，流奶奇迹般地止住了，给女儿保住了很多口粮，我欣喜之余视之为仙草。这些年，春日里到山间踏青游玩，看到仙鹤草总是要采回家来，有时只有一两株，将它和其他杂蔬一起炒了吃。仙鹤草的味道其实并不太好，并且叶面有点糙，但我咀嚼的是一份回忆。

    此外还有辣蓼、麻叶、鼠曲草等等，春去秋来，年复一年，那些千姿百态丰富多彩的植物，在家乡的土地上枯荣更迭，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