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

    去年的儿童节，恰逢儿子的一个同学阳历生日，他的“土豪”父亲把一众同学及家长请到了大酒店，为其庆生，我也在应邀前往之列。生日宴会花费之巨大、排场之讲究令人咋舌，单是现场抽奖的环节，就送出了十台最新款苹果手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

    我经历过的儿童节，实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并未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回想起来，无非是学校里进行集会，由校领导讲话祝同学们节日快乐，然后是放半天假且不留作业。对于家境一般的我来说，甚至于想吃顿好的，或是要块八角的零花钱，都是奢望。

    但也有例外。时间的指针拨回到略显久远的1998年，上小学二年级时的儿童节，给我留下了并不美好的深刻印象。因为一件没有得到的礼物，那一天我是在哭泣和母亲的叹息责骂声中度过的。

    那次期中考试，我考了双百分，母亲很高兴，再加上我的“邀功请赏”，她便答应我，在儿童节的时候给我买个不超过五块钱的玩具作为礼物。这令我欢欣鼓舞、兴奋异常，要知道母亲当时的月工资只有六十几块，而我得到过的最“昂贵”的玩具不过是花了两毛钱买的十颗玻璃弹珠。

    我扳着手指头一天一天地数，终于盼到了6月1日。中午一放学，我急不可耐地跑回家中，拉起母亲的手就往屋外走：“妈，去给我买儿童节礼物了！”母亲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接着甩开了我的手，走向厨房，顾左右而言他：“儿子，今天中午吃点什么？妈现在给你做。”“什么也不吃，去买玩具了，上次你答应我的！”“妈到你王阿姨家有点事情，玩具改天再买……”母亲话未说完，便被我拉着胳膊拖出了家门。

    从我家到百货商店没几步路，我在前面蹦跳着走路，而母亲一点点挪着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时地叹口气。

    到了百货商店，里面正用卡带收录机播放着应景的歌曲——《娃哈哈》，“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我无心欣赏，拉着妈妈来到了玩具柜台前，用手一指：“就这辆小汽车，正好五块钱。”售货员笑眯眯地把小汽车拿了出来，在玻

    璃柜台上“开”了几下：“小朋友真有眼光，这辆车是最新款，车灯还会闪呢。”妈妈抱歉地朝售货员笑了笑，把我拉到一边，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儿子，这才刚刚月初，明天你们要交十五块的校服钱，还有，咱家的屋子漏水了，我要找泥瓦工换下瓦片，也要二三十块，玩具我们下次再买吧。”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行！你答应我的，不能骗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母亲火了，大声地责骂了我几句，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和售货员鄙视的眼神下，把哇哇大哭的我拉回了家。当晚，我是眼角挂着泪痕入睡的，而母亲几乎一夜没合眼。

    后来，我上了高年级，读到了《曾子杀猪》的故事，讲给母亲听，记得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再后来，长大了的我终于明白了母亲当时的无奈——买了那个五块钱的礼物，整个月的生活就将陷入困顿，正所谓“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儿时画在腕上的手表不曾转动，却带走了最欢乐的时光。”对于那个儿童节里没有如愿得到礼物的我来说——没得到承诺的礼物固然令人神伤，却学会了在艰苦的年代中逐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