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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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1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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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古韵

    □陈鸿

    初遇骆驼,许多人会问相同话题:何出此名?当地人会实诚地告诉你,这只是个巧合,在方言里乡名“六大”与“骆驼”谐音。

    偶然的采风,遇见了那些矗立在夏风中的石碑石亭、静默在古运河中的古桥古堰、散落都市乡村里的老宅老街,才发现她喧嚣华丽的外表,其实还隐藏着厚重博大的过往,以及依依乡愁的魂魄。这让我倒宁愿相信,昔日水乡商埠,曾有一支来自遥远大漠的骆驼商旅到访,落日余晖间,古运河畔垂柳间,青石道上徐徐行来一支骆驼商旅。或许,这种诗意画意是“骆驼”由来的另一种可能。

    江南水乡的骆驼,她本身就是一部与水血脉相连、有着大禹治水般可歌可泣的瑰丽史诗。

    昔日的骆驼,曾有一段不堪的苦难,横亘平原的中大河受姚江潮汐的影响,河水咸淡混杂,旱时无淡水可灌,涝时又汪洋一片,百姓叫苦不迭。吴潜主政明州时,发起兴修化子闸,以阻隔海潮侵入,疏浚中大河道,以理顺支流脉系。

    这座里程碑式工程竣工后,镇慈平原十多万亩洼地从此变成良田,四通八达的水系,将散落在平原上一百多个村落紧密相连。处在平原交汇处的古镇骆驼,一时千帆百舸争流,纤夫号子声声,商贾走贩云集,南北货物荟萃,成为名副其实的水陆都会。

    六百年后,吴潜的同乡,另一位来自徽州的文人,再次主持了古代历史上最后一次官方大规模疏浚,他是时任镇海县令的戴彝先生,一位诗人兼画家。

    民国年间,中大河淤塞日益加剧,以致与姚江水系断绝,严重影响了航运与灌溉。而因所需费用巨大,连官府也退避三舍。这时一位九十岁旅沪老人楼其樑先生站了出来,捧出了一万五千块白花花银元,一时间沪甬两地骆驼籍商绅百姓慷慨解囊,多者成千数万元,少则一元两元。工地上,夫役义工云集,人声鼎沸,乡绅百姓披星戴月,不辞劳苦,历经两载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浩大的工程。

    水乡江南的骆驼,多的是石桥、石堰,多的是河头埠、水码头。当我们再次走过沿途一座座古桥石板,站在一个个水陆码头,凝望着一座座围堰石闸,这一块块无言的丰碑,凝聚了水乡人几多沥沥心血,记载了骆驼人的善行慈举。

    中大河融入浙东运河后,快马、脚划船、田装船、沙船航行畅通无阻,满载货物的百官船从邻近州县纷至沓来,连高大宽敞的红头船也寻着商机远道而来,那是遥远的南方潮州商人的远洋贸易商船,满载着南洋西洋的稀罕物品。而本土骆驼商旅船队也扬帆远航了,闯上海到汉口,上京津下南洋。开埠后的大上海,镇海商帮是宁波商人群体的先行者,活跃着无数骆驼商人的身影。骆驼盛氏家族以糖业起家,扩展至丝茶、酱业、南北货、钱庄、航运,历时五代而不衰,长期执掌上海商界之牛耳。著名的“国货大王”方液仙先生,以实业救国为己任,兴办了中国第一家牙膏厂等众多日化工厂,被称为“近代中国日用化工的奠基人”。

    办学树人是骆驼乡绅们又一倾心之事。从洪氏家族散金数千,购田数百亩创办尚志学堂,延请名师授课,收纳贫寒子弟;方氏家族创办培玉学堂,藏书十万册,到清湖学堂、团桥学堂,东钱小学……再到当代爱乡楷模赵安中先生散金上亿,捐建了一百六十六座希望学校,给无数贫困学子带来改变命运的机会。

    岁月悠悠,大河荡荡,乡情依然如那镇慈平原上升起的一缕缕炊烟,绵绵不绝。白云过眼,大雁南归,情怀依然似那古运河上荡起的一道道波纹,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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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