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0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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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2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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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眼

    □邵立新

    在曾婶小生日的那天,曾叔依然为她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一双儿女都回来了,一起祝母亲生日快乐。当女儿为母亲点上生日蜡烛,让母亲许一个愿时,曾婶那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而实际上却见不到光明的眼里涌出两行热泪。这已是她生病以来所过的第32个生日,她的生命可以说是曾叔给挽留的,这怎能不让曾婶感激丈夫的倾情付出呢。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三十多年前,曾叔和曾婶幸福美满,儿女双全,在安适的小镇,虽说不上富裕,却也三餐无忧。然而,平静的生活刹那间被打破了。一天,曾婶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他们先来到乡镇医院,医生一检查,说眼睛本身没问题,让他们去市医院。于是,他们来到40多公里外的市医院,医生说应该是脑肿瘤压迫视神经所致,但他们没能力做这种高难度的手术,让他们去上海。听到这样的答复,曾婶一时无法承受从天而降的灾难,想死的心都有了。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曾叔却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安慰道,不管手术是否成功,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他们只得抛下才十岁挂零的一双儿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火车去上海治病。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在某医院看了门诊,医生也要求住院动手术。然而,因为是大医院,一床难求,什么时候能轮到床位是个未知数,但病情却等不起。

    曾叔是个机灵的人,在上海等了五天,他打听到只要有当地县政府的介绍信,就能及时住院。于是,他安排好曾婶,自己坐火车回来,去找县委书记要介绍信。这对从未进过县委大门的他来说,可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然为了他的妻,他还是鼓起勇气直奔县政府。到了县政府,他告诉门卫想见县委书记,并告知原委。门卫很同情他,就领他到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口,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也是他运气好,县委书记正巧在办公室。听他一席话,县委书记立马起身,说跟他来,随后就把曾叔领到了秘书办公室,让秘书为曾叔打一张介绍信。不费吹灰之力,曾叔就拿到了盖有县政府红印章的介绍信。曾叔至今仍念念不忘这件事,说那位县委书记没有一点架子,与他素昧平生,却和蔼可亲,急人所急。

    曾叔怀揣介绍信连夜赶回上海,顺利让曾婶住进了医院。医院也及时为曾婶作了检查并实施了手术。然,希望还是破灭了,原本寄希望于手术的成功,可打开头颅后,医生发现肿瘤与动脉血管粘连在一起,如果摘除了肿瘤,有可能引起大出血,危及生命。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医生不敢冒这个风险,于是只能原封不动地缝合了头颅。手术从早上直至下午,做了整整七八个小时,曾叔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楼道里焦急地等待着,可等来的却是无望的结果。且医生还告诉曾叔,病人只有两年左右的生命期。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曾叔有点被击倒的晕眩感。但在曾婶面前,曾叔还是强忍悲痛,说手术非常成功,不让曾婶有一丁点的怀疑。

    但依然看不见的曾婶心里其实也明白得很,然曾叔的一句“以后的生活中,我就是你的眼”让曾婶重新燃起了希望。从此,家务事全由曾叔一人包办,一日三餐都由曾叔负责递送,起早贪黑,无怨无悔,只想让曾婶的生命尽可能地延长,让儿女有一个完整的家。在曾叔的万般努力下,曾婶虽然看不见,但病情并没有恶化,是爱的力量战胜了病魔。

    有一种爱,质朴无华,却原汁原味,就像封存多年的“女儿红”,甘甜醇厚,沁人心脾,历久弥香,犹如曾叔对曾婶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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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