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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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1月2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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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汤团

    □方名列

    儿时,正月初一,我们起床后,母亲就会给我们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猪油汤团,这是母亲早起裹的。但见白瓷碗中的汤团紧紧挨在一起,晶莹剔透,皮薄得仿佛一弹即破,黑芝麻馅若隐若现,用调羹舀起一只汤团,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刚一启齿,一股软糯香甜的味儿就顷刻蔓延开来。

    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猪油汤团也是同理,其制作过程比较复杂、严谨。每年秋后,舅舅会把新收上的糯米送到我家。冬至后,母亲就开启了糯米粉的制作。糯米粉,我们也叫冬粉,顾名思义,意为冬天的粉。把糯米浸入水中,水要勤换,此时的天气也是越冷越好,水才不会发出异味。一月余后,把糯米捞起来,放到石磨上,我们也跟着帮忙,“咿呀”声中,糯米变成了白色的液体,至今还记得母亲当时给我们猜的谜语:石山高,石山底,石头缝里雪花飞。磨口有“洋粉袋”接着,袋下有大木桶,装着草木灰,磨好后,扎紧袋口,在袋上放块木板,再压上几块石头,榨干水分。这是传统古老的操作法,后来有了小钢磨、榨干机,机器代替了人工。

    冬粉挤在“洋粉袋”里,渐渐干燥,把湿冬粉掰成拇指甲大小的一块块,整齐地排列在竹匾上,再压上一张小红纸,母亲说,这是传统习俗,可以防止鸟雀来叼。这个说法也不知是否科学?然后我们搬来梯子,头顶竹匾,把冬粉放到屋顶上晒。冬粉在阳光的作用下,渐渐干燥,此时,天气最为关键,最好连续几天是“红猛日头”,一次性晒干,也就是“独朝晒燥”,如期间出现下雨返潮天,那原本充满米香的冬粉就会发酸,如恰刮东南风,那就惨了,雪白的冬粉就会发红,其味当然要大打折扣。冬粉晒干后,装入铁皮箱,防潮。

    捏猪油馅是父亲的专利,托人买来厚厚的猪板油,剥去筋皮。黑芝麻炒熟,在小捣臼中碾压。而后猪油、黑芝麻与绵白糖三者在父亲有力双手的作用下,均匀地揉合在一起,捏成小饼状,放入“狮子缸”内,待用。

    揉冬粉也有讲究,先把冬粉放入揉粉桶中,加入适量温水,盖上盖子,稍待片刻,成块的冬粉在温水的作用下,已呈松散状,而后,边揉粉边加温水,如此反复,直至冬粉韧滑光亮,能把整个揉粉桶粘起为止。

    摘下一小团冬粉,在两手心中搓圆,左手拿粉团旋转,右手食指在粉团中间慢慢钻出一个窝,放入馅,左手继续转动,窝口在右手虎口之间渐渐合龙,此时,汤团的头上会形成一个小小的尖角,形状亦呈椭圆形。记得去年播出《舌尖上的中国》第三季时,就是这种形状的汤团引起大家的热议。而我们见了,不足为奇,我们就是吃着这种带角的猪油汤团长大的。母亲十几岁就会裹汤团了,但见粉团在母亲灵巧的双手间左转右捏,须臾,一大盘猪油汤团就成品了。

    摆放汤团的盘子,下面须垫一块湿毛巾,裹好的汤团犹如一只只小白鸽,翘着头,有序排列着,上面再覆盖一块湿毛巾,意在保持汤团的湿润。锅中水滚后,放入汤团,浮起,加冷水,如此这般需三次,目的是可让猪油馅完全融化,汤团保持原本的形状。繁琐复杂的程序缺一不可,这是保证猪油汤团软糯香甜的关键。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虽然现在我们早已吃不到原汁原味的猪油汤团了,但正月初一吃汤团的习俗一直保留至今,母亲那时说的话,更犹在耳旁:正月初一吃汤团,预示着新的一年里都能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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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