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

    春日里，宁波人很有口福，不说新上市的蔬菜，单是海鲜，就有很多。

    一个周末，我中午在饭店吃了海鲜，是活的扇贝和大带子，剥开后加蒜蓉、粉丝和肉末，在蒸汽锅里蒸，鲜美无比。这是一家专做蒸菜的店，蔬菜也是蒸的，蘸自己调配的蘸料，没有油和其他的添加剂，环保卫生，还适合减肥。主食是海鲜粥，大米中放了虾仁，在蒸各种食材的同时，一直在锅底熬煮着，是原味，甚至连盐都没有加，非常清爽落胃。

    但下午我在菜场看到新鲜的马鲛鱼，就移不动步子了，于是上前去问价，每斤从45元到65元不等。追问是象山港里的马鲛鱼吗？只有象山港的马鲛鱼才是蓝点马鲛鱼，才能叫串乌。象山港的蓝点马鲛鱼，因体表绿色带有光泽，故被本地居民称为“串乌”。清明前后，是带卵马鲛鱼洄游到象山港产卵的时节，此时皮青肉白，味道最为鲜美，是最受老饕们追捧的“鱼中极品”。最后一个卖鱼的老板娘说鱼是在六横岛进货的，六横岛就在郭巨的对面，这马鲛鱼洄游到象山港，可能也是要经过六横的，于是我心动了。称了下，这一段就有一斤多，这条鱼应该有十斤左右了，是条大鱼啊。我说一顿吃不完咋办，老板娘马上说，分两顿吃。今天吃咸齑煮马鲛鱼，剩下的用盐腌一下，就是曝盐串乌，明天清蒸下，也很好吃。于是就买了这一段，50元。看到边上的小毛蚶在吐着红色的舌头，就随口问了一句价格，老板娘马上接上来，早上刚挖来的，透骨新鲜的六横小海鲜。我都怀疑老板娘是否就是六横人了，还是买了10元的毛蚶，回家泡一下就可以吃了。付好钱，临走前，老板娘指点着说，前面那家摊位卖的咸齑就很好，你可以去那里买——这服务太到家了。

    回家就照章办理，毛蚶在滚水锅里焯了一分钟，看到有的开口了，马上捞出。感觉泡得有点过熟了，肉质有些发白，血色偏少了。想到春天里还是要吃得安全点，我另外搞了点蒜酱，再加入一些调料，调成自制的蘸料。用指甲剥开毛蚶，蘸一点，嗯，真是好味道。毛蚶其实自带味道，不蘸调料就可以吃，诚如张岱所言的：“食品不加盐醋而五味全者，为蚶，为河蟹。”我试着空口吃了一个，略微的咸鲜之味，因为个小，所以非常嫩，口感接近蚶子，真是不错。而马鲛鱼煮雪菜，不用放一点油，因为咸齑的咸度不够，我又加了一点海盐，其他除了姜丝，啥也没放。其鱼肉白皙细腻，鲜美无比，确实胜过其他时间其他地方的马鲛鱼，而且汤色清澈，都不用另外做汤了。

    这时候的蛏子也是最肥的季节。去菜场要买带泥的蛏子，这种新鲜。用丝瓜瓤洗去外壳的泥，多冲洗几遍。如果时间够，用淡盐水泡上几个小时，让它吐吐泥。蛏子可以水煮，直接放水或是和咸笋干一起煮，都不错。我也试过好几种清蒸法，可以保持蛏子的原汁原味。让蛏子插在较深的碗中，直立着，在碗里摆满，也有人说是“倒笃”，在上面撒点海盐和姜丝。因为蛏子寒性，姜除了去腥，还可中和其寒性。我是在蒸锅上蒸的，水烧开后，上锅，三四分钟就熟了，不必太久。趁热吃，蛏子又肥又嫩，一口咬下去，肉质柔韧，略带弹性，且口感甘甜，满口都是纯纯的海鲜汁，真的是回味无穷。有时候一个人吃饭，我懒得再做蔬菜，就在碗底垫上一层小青菜，蛏子放在菜叶上，再去蒸。这样荤素都有了，你别说，青菜吸收了海鲜的味道，和平常吃到的味道很不同。

    有的鲜，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有私密性，但感觉美妙，大鲜而无言。有的鲜味，有触电感，会洇濡开，充斥着整个口腔，直达咽喉，到达胃部，这种弥漫感，有极大的愉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