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启铭 一会儿,它们飞起远去了。此时,我才看到这一片未拆的城中老屋院,在绿树花枝及远处的高楼掩映下透出几何的美感。老屋的红砖灰瓦,中间立起屋脊,前后陡坡的屋顶结构,总有着淳厚独特的错落感。一个个四闭院墙,有些长满了青苔或藤蔓,围着一家家的小日子。这几排老院落住过很多辈人了,邻居都是本家本族的,邻里多和睦。四围越来越逼近的高层住宅,眼看要把这里挤压成“城中村”了。也许生活和这些无关,有院落,有芳邻,乡族的生活就会生长繁衍。这是一种本心或者本性所在。 从去年到现在,母亲和我为了能与燕子为邻,作出了不少努力。屋顶的渗水处,我清理了雨漏,并在裂缝处用塑料布覆盖上了,压上了砖头,想必下雨不会再渗水,燕子应能在这里栖息得很好!忆起白居易的诗:“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燕子又回来了。 清明期间,回乡一趟,在老宅东屋房里,见三只燕子在筑巢。它们从屋的门上方空隙飞来飞去地忙活,巢已经基本筑好,新鲜的泥色由浅入深地漫延至窝口。记得去年,也有燕子来这屋里筑巢,它们还在那过了一段“日子”。可惜的是来了一场大雨,雨水沿着老屋顶的裂缝渗下,正巧落在燕子窝上。后来,被水浸湿的燕子窝塌下来一大半,连同燕子蛋也掉下来了,在地上摔得粉碎…… 想到这一情景,我有些感伤。母亲对此也很惋惜,且有些余悸。在母亲看来,燕子是吉祥之物。在老家,上了年纪的人口中常说,燕子是不进愁家门的。母亲自然觉得有燕子来家里筑巢,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我们家的生活会过得不错。窝塌燕飞这一“惨状”,多少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我伤感的是对燕子“家破人亡”的唏嘘。我还有一个私心,有它们叽叽喳喳的在,感觉家里多了份欢乐。 这次它们筑的新巢,还在去年的那个地方。燕子窝比去年的要大些,有一小半是筑在老窝的残存上。为了不让它们重蹈覆辙,母亲建议我去邻居家借个梯子,爬上老屋的顶上打扫一下,把裂缝处理一下,防止下雨再有积水渗入。我遂去了排房东头的祥叔家,找了长梯子。 梯子约有七八米长,搬进来院子里,还是费了很大劲的。老家的院落虽还是早年乡村聚落的格局,但已经不能算是乡村的形态了,原来有较宽的巷道,现在变得很紧凑。巷子余出的空间基本都被搭建满了。费了些周折,总算是把梯子搬进了院子。把梯子搭上东屋平房的屋顶,我那肥硕的身体有些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屋顶很久没打扫,厚积了很多的树叶、灰尘。难怪上次那里渗水,正对着那里的雨漏被腐烂的树叶杂物堆实了,下雨的水排不出去,长时间就积在那里,渗入屋内了。 打扫了一会,我就浑身是汗了,直起身子来透口气。那几只燕子正在堂屋顶上跳跃、呢喃。它们的羽毛很好看,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双翼是黑亮亮的,脊背上蓝得发紫,嘴角边一抹微黄,白色的腹部有些带紫的感觉。它们的神态也好,轻盈若柳,婉动若风,跃起似蜻蜓点水。眼睛看到我,似是要和我说话?难道我的举动燕心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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