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排植物,直到花开,我才讶然明白过来,竟是海棠。 海棠有很多品种,我所认识的是最寻常的一种,公园、路边、胡同、人家的院子里……随处可见。使我讶然的是地铁站外的十几株海棠,不久前它们冒出新绿的叶时,我还在猜想它们的名字。 这天早晨,下了地铁,乘电梯时就感觉空气里有种别样的味道,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一出地铁口,没想到就遇上了一片花海,清丽烂漫的气势一下子抓住了人的眼、人的心。紧走了几步,到盛开的花树前一看,这不是海棠花嘛,如一只只灵动的白蝴蝶栖息在绿莹莹的新叶间。这些白蝴蝶俏皮可爱,它们的翅膀有若隐若现的水红,花苞苞也不少,比水红的色彩又浓些,是另一种柔美温婉的模样。 宛若老友相逢,我们拉着手又蹦又跳地激动万分。喜悦之余,又惊诧震慑,因为此时海棠花的美,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川端康成在《花未眠》里写他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花未眠是众所周知的事,却让他大吃一惊,凌晨四点凝视海棠花,更觉得它美极了。是的,海棠花那一刻的美震慑了他的心,成了发现花的新机缘。 我站在清晨的风里凝视海棠花,它的美也像是我第一次认识一样,让我感动和欢喜不已。 花外春来路,芳草不曾遮。花朵年年开,年年都有新的美,让我们有新的发现和喜悦。 所以,川端康成感慨,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人感受美的能力,既不是与时代同步前进,也不是伴随年龄而增长。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 他在《花未眠》中写去岚山观赏赖山阳刻的玉堂碑,因为是冬天,很少人来参观,可他却第一次发现了岚山的美。以前他也曾来过几次,他是把岚山作为一般的名胜,没有很好地欣赏它的美。他说,岚山总是美的。自然总是美的,不过,有时候,这种美只是被某些人看到罢了。 我们不是常常也有类似的经历吗? 千年万载,自然的美依然历久弥新。花未眠,美不止。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旅游,亲近自然,返璞归真,除了感受美,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喧嚣的现实衍生焦虑暴躁,自然界的美安抚心灵,让人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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