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是普通的:玻璃房内,小姑娘麦迪森跟父亲罗素视频聊天,说着自己和母亲艾玛的近况,差点煎胡了锅里的培根;窗户外头的茂密雨林安安静静,看似一切如常。那天早晨更是特别的:巨型怪兽摩斯拉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尽管才处于幼虫阶段,正享用着女儿制作的早餐的艾玛博士,在接到帝王组织的紧急电话后,拿起才发明的奥托声呐赶往不远处的实验室。基地前哨站的观测室,所有的科学家都站立起来,有的目不转睛紧盯着监测器屏幕上显示的怪兽心跳,有的索性趴到隔离玻璃前,观察这条巨型毛毛虫的一举一动,听着它发出阵阵“隆隆”的嘶吼声。荷枪实弹的卫兵们早已冲到了实验室外的护栏前,托着武器努力瞄准摩斯拉的头部,严阵以待…… 怪兽摩斯拉醒来是这个故事的开始,它就像一根被点着了的导火线,炸开了一连串的内容,甚至之后发生的许多情节也都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摩斯拉发狂了,及时赶到的艾玛蹲在护栏前录下了它的叫声,争分夺秒地搜寻,试图在奥托里寻找到相对应的主频率,让幼年的摩斯拉能尽快平静下来。 怪兽摩斯拉被激怒了,开枪的士兵们被它喷溅而出的黏稠唾液甩出地面,死死钉在了墙壁上。麦迪森勇敢跑到了妈妈身边,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艾玛博士。 怪兽摩斯拉安静下来了,一队武装分子却突然闯进实验室疯狂扫射,为首的头目是生态恐怖分子艾伦,他带走了艾玛与麦迪森母女,以及奥托。 怪兽摩斯拉逃走了,而艾伦与艾玛一行来到位于南极的帝王组织前哨站,私自放走了“零号”怪兽基斯拉——当这只有三只头的巨龙腾空飞起,挥动翅膀在波士顿的上空掀起带电的风暴,引颈长啸,太平洋海底的哥斯拉寻声追寻,伺机攻击。拉顿飞离了莫纳岛火山顶端,成为了基斯拉最忠诚的追随者。各种巨兽从世界各地出没,呼应着基斯拉的召唤,所到之处皆是世界末日的光景。 两个多钟头的时长,怪兽与怪兽之间重量级对决的篇幅占据了电影大部分的内容,但影片并不单纯是在讲述一个关于怪兽争霸称王的故事,它想表达的主题其实更深远,那是关于家庭的爱,国家的大义,还有披着乌托邦理念外衣的谎言,以及它的代价。这其中的某些部分转化成了权力的傲慢,酿出了更大的危机,弥漫于电影里的任何地方。 艾玛被艾伦的人马带走时,帝王组织的负责人芹泽博士和他的搭档正在美国的议会里接受质询,组织会议的大多数政府官员对2014年发生在旧金山的哥斯拉破坏事件心有余悸,他们希望军方能够介入,消灭掉所有的大型怪兽,他们希望帝王组织从此在视线里消失。于是,裁决者裹挟着部分“激进派”的民意,坐在审判席前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同样独断专行的还有军队的将领,面对哥斯拉与基斯拉在海面上的决斗,军方决定投掷“氧气破坏者”导弹,企图一举杀死两个怪兽。“氧气破坏者”炸弹会使一大片区域内的生物灭迹,因而在爆炸发生的时刻,导演加重了这种悲剧性,拍出了压抑的绝望感。现场没有嚎叫和眼泪,没有血肉淋漓,甚至可以说是美的。橘红色里透灰的天空下,广阔的深灰色海面原本一片寂静,然而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一条条鱼翻着肚皮相继浮出了水面,又随着轻微晃动的海平面起起伏伏。突然,基斯拉从海里飞出,但哥斯拉并没有紧随其后——唯一能够制衡反派的角色逐渐失去了心跳,而不明所以的人类却后知后觉。不过,相比较外力施压下造成的恐慌感,人心的改变才是最始料不及的,也是最恐怖的地方。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不断有人为此丧生,但男主角罗素和陈博士等人一开始并不知情:谁会想到,是艾玛主动找艾伦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的戏份,放出了基斯拉;谁会想到,是艾玛播出了基斯拉叫声的主频率,让更多的怪兽躁动不安,破坏着城市。而艾玛不过是为了给死去的儿子安德鲁报仇,想让怪兽们自相残杀,却让自己也走上了刽子手的道路。镜头下,拉顿从火山口飞出,猩红的火山灰布满了半边的天空。地上,整个城市的民众都在撤离,他们一个个争相跑向运输直升机,渴望获得一张“生”的门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木头十字架纹丝不动屹立在山头,仿佛在悼念即将逝去的每一个灵魂。 不过好在以上这些并非是这部电影唯一想讲的事情。在膨胀的权力与欲望背后,还有理性、正义、爱和勇气散发出来的光芒。 比如,芹泽博士为了救助哥斯拉,亲自带着核弹潜入大洋深处。在哥斯拉前,芹泽博士脱去了头盔和防护手套,当他触摸到哥斯拉的额头,沉睡的哥斯拉被唤醒。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芹泽博士眼中的释然,他达成了一辈子研究哥斯拉的最大心愿,对这头巨兽的情感也从恐惧到欣赏,从敬畏到惺惺相惜。小女孩麦迪森为了弥补妈妈犯下的错误,为了救更多无辜的人,只身瞒着妈妈偷走了奥托前往附近足球场,并利用无线广播播放基斯拉的声音,让其它巨兽逐渐安静下来。而艾玛终于发现自己的“生态恢复理论”行不通,看到自己越来越掌控不了局面后,更为了救女儿,于是独自引开了基斯拉,用自己的生命为哥斯拉的复活创造了时间…… 怪兽醒了,很多人因此丧命,分歧与战争或许永远无法避免,但好在真善美其实也一直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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