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8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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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2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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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小海

    □毛亚莉

    天际刚透出一抹晨霞,寂静的渔村便传来几声狗吠,想必是有人早起去赶小海了。阿根伯立即起床,背上木质海马,带上相关道具,向海滩走去。

    西沪港上空,有几只鸥鸟在盘旋低吟。潮水尚未退尽,海滩上已有几个赶海人躬着背在劳作。阿根伯是土生土长的黄避岙乡白屿村人,从小家门对着海,经常和村里的小伙伴光着屁股搅水,枕着海涂睡觉,十三四岁时就跟着老爸下涂落海。因此对他来说,眼前的西沪港,就跟自己的老爸一样熟悉。

    西沪港腹大口小,是一个封闭形港湾。港内岸线长约50公里,环港的乡镇有西周、墙头、大徐、黄避岙,以墙头和黄避岙两镇乡的滩涂面积最广。海里盛产鲻鱼、川乌、梅鱼,滩涂上有望潮、弹糊、青蟹、泥螺、蛏子、蚶子、牡蛎等。

    生于海边长于海边的西沪港畔人,对大海有一种别样的依恋。他们最喜欢在晴朗的天气里挽起裤管,趁着退潮时赶小海。他们或划着小船去近海捕鱼,或在海涂上蹬着海马抲望潮、钩蛏子、撮泥螺、撬牡蛎……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抲弹涂鱼以竹管和克笼为主要工具,而木马则是一种小型灵巧、能在泥涂上轻快滑行的船形工具。竹管用毛竹脑头做成,长约35厘米,一端敞口,另一端是竹节。赶海人一只脚跪在木马中间的海绵上,另一只脚在海涂里划动,脚轻轻一蹬,木马就会向前溜,有点像溜冰。

    木马划过的地方,弹涂鱼纷纷逃进洞里。那一个像子弹孔一样的泥洞就是它们的住房。阿根伯熟练地把竹管插人鱼洞边缘,佯装鱼洞。等弹涂鱼出来玩耍后回洞,走错家门便会一头栽入竹管。他把随带的一百多根竹管均“埋伏”好后,便离开这里去捕捞其他,过几小时后再来取竹管。这叫“欲擒故纵”、 “引君入瓮”。

    此时,同村人老何背着一把蛤子耙正好过来,叫阿根伯一起耙蛤去,阿根伯便和他结伴同行。阿根伯与老何两人经验丰富、胆子大,往深水区走去,他们蹲在没过小腿肚的海水里,两手在水下浅沙层触摸。满把的柔沙中一旦触着硬而滑的东西,立马捞起,滤去泥沙,便有一只或大或小的面蛤或蚬子,有时也会摸到白果、黄瓢、毛蛤,不一而足。运气好的话还能摸到海螺、小蟹和小鱼小虾等,颇有点浑水摸鱼的味道,比起拘泥于岸边的收获要可观得多了。

    据说十年前赶小海,一般每人每潮最少也能耙二三十斤蛤或蚬子,如今的大海远没那时殷实了。看来大海的慷慨是有限度的,以大海为生的人们也应取之有度才是。

    赶海人有时会在晚上下涂。前天,阿根伯就是半夜去的。星光下的海滩空旷寂静。他和两个同伴都各自手持一把手电筒在涂上转悠,寻找螃蟹和望潮。手电筒光线不强,只能照到眼前一小块面积。望潮很狡猾,因其身子滑溜无骨,吸盘会吸着任何一个小孔溜进洞里。赶海人经验丰富,手脚快,堵了望潮的去路,它便很难逃脱。每当捉到望潮,它的吸盘会死死地吸住你的手,很难将它放进笼子里,好不容易扔了进去,望潮脚随即会伸到笼外来,伺机逃跑。无奈,即使有望潮脚在外面,也得强行盖紧,有时就毫不留情地把它们的脚给压断了。

    回途中,阿根伯没忘记取竹管。他把管子一根根拨出来,有的竹管里有一两条弹涂鱼,有几根竹管一条也没有。倒进克笼,估一估,约有四五斤,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要涨潮了,阿根伯和老何带着收获与疲惫,走在回家的泥路上。不远处有几个人走过来,慢慢近了,原来是拾海打蛎的女人。碰到熟人,互相招呼:阿根伯,多不多?老张头,抲点啥?寂静的港湾顿时热闹起来。

    白屿村的农家乐在这些渔村里是最为突出的,在这里你可以尽情享受“从海里蹦到盘子的海鲜大餐”。每天潮时,农家乐的老板娘就会守在“渔市小院”门口,等待赶海人送“鲜”上门,那些提着满桶满筐鲜活望潮、青蟹和小鱼小虾的赶海人,带着一身泥水陆续到来。

    “望潮小的70块一斤,青蟹看大小、质量,最好的80块一斤,弹糊45元一斤……”询价、点数、找零,一时间,院子里围满了人。慕名而来的饕客眼瞅着活蹦乱跳的海货,直嚷着要现买现煮现吃,那场面甚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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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