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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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3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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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听戏

    □任德忠

    在我的家乡象山,越剧团叫“戏班子”,越剧团演出叫“做戏”。无论是上世纪80年代还是现在,各个乡村请戏班子来村里做戏一直都是一件大事。在我们村,虽然经济不富裕,但一年请戏班子两次,每次做戏三到五天,这是雷打不动的习俗。

    早年的农村因为家家户户都没有电视,也经常停电,村里除了偶尔来个“耍猴”、“独脚戏”、“杂技团”表演什么的,老百姓茶余饭后基本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所以每年请戏班子成了村里人最隆重和喜庆的事情。

    戏班子一般都是由村里几个平时“爱管闲事”的人一起去别的地方请,也有专业放戏的人提前来村里谈,专业放戏的人拿现在的话讲就是职业经纪人。在那个年代,从事做戏职业的人档次是比较低的,被人们称作“戏子”。戏班子的人常年在各村的庙宇或祠堂里吃饭,打地铺睡觉,风餐露宿。几百元一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每场戏要演4个小时。碰到在一个村做戏结束下个村的业务没有对接上的时候,戏班子就没有地方去,村里也不再提供吃饭。这个时候戏班子就会和村里商量,能否让他们继续做戏,不谈钱,给口饭吃就行,直到下个村的业务对接上了再离开。

    在我的记忆里,每逢村里做戏,最有趣的事要数抢位子了。一般在戏班子来的前半个月就开始把家里的凳子、椅子搬到戏台的下方排好。大家争着抢头排正中位置,抢到后用稻草搓成绳子把属于自家的几条凳子椅子的腿绑在一起,生怕被别人家挪动,占有。早年的戏班子沒有音响,看戏的时候又是人山人海,所以好的位置不但可以听到唱腔,还可以近距离看到台上“做戏人”的神态、表情、动作与手势。若是坐得离戏台比较远,就只能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人头,加上人群中的嘈杂声,基本上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因为看戏是农村老百姓一年中忙忙碌碌后最热闹和喜庆的事情,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把远在外村的亲戚朋友邀请来,好酒好菜招待,还要安排住宿。客人酒足饭饱后早早地坐到属于自家亲戚的位置上等待开演。所以能否抢到好的位置非常重要,邻里间为了抢位置发生不愉快也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相邻几个村同时请了戏班子,这就要看从远路坐拖拉机赶过来到哪个村看戏的人越多,说明哪个村的戏班子档次越高,这个村的人也会觉得很有面子。

    后来,自从闭路电视走进农村千家万户后,人们对戏曲的兴趣变得愈来愈淡。每逢村里做戏,看的人也愈来愈少了,年轻人几乎没有一个人会去祠堂里看戏,也包括我。

    时过境迁,我从乡下来到宁波生活已有20个年头了,也差不多有20年没有在村里看过戏。说实话,现在网络电视、手机播放软件这么先进,加上城市里各种曲艺节目又这么丰富多彩,我对农村的戏曲已然没有了当初的热情,但是骨子里对越剧的爱好依然没有改变。

    今年端午节,我回了一趟乡下的家,刚好赶上村里的祠堂在做戏。朋友告诉我请戏班子的费用是3万元一场,一天两场,每场演两小时。朋友还说以前的戏班子和现在的不能相比了,现在的演员(以前叫“做戏人”)收入高,主要角色每天的收入都是上千元的,年薪达到50万元以上。好的演员都拥有自己的粉丝,她们不像以前一样在祠堂里打地铺睡觉了,晚上演出结束后,请夜宵的人排着队呢!

    出于好奇,我随朋友一起来到村里的祠堂。腿还没迈进去,探进脑袋一瞅,只见戏台上一位女演员拿着话筒在唱流行歌曲《黄土高坡》。我当时傻眼了,后来一打听,原来这是戏曲正式演出前的热身,或者说是前奏,让农村的老人家也感受一下现代歌舞带来的热浪袭击。但愿在新形势下,农村的戏曲文化发展之路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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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