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根

    最近天气很热，眼看着早稻快要收割了。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想起多年前与老妈一起做的灰汁团，其味道至今还留在嘴边。这股诱人的清香，包含着新米香、稻草香、碱水香和红糖等香味，未张口就闻到，唾液马上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不但有弹性，还又滑又糯，入口即化，更无粘牙之感。如果在天热时吃冷的，味道更好。

    我小时候，妈妈从奶奶那里学得做灰汁团的技巧。每到早稻收割后，都会向农户人家换几升新收割的早米，讨几甲早稻草（宁波人叫黄仰草，一定要这个草，别的不行），向南货店买几只包过糖的蒲包（廉价糖源），或买一些黄糖（土糖）。用这三种原料，做出美味的夏令食品——灰汁团。

    灰汁团，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过去登不上大雅之堂，连宁波的糕团店都不卖。现在虽然有卖，也曾去解过馋，可是与妈妈做的不是一个味道。妈妈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新早稻米磨成粉，将早稻草灰（为防有害灰混入，烧草灰前，出清灶洞杂灰，理去稻草泥土后作燃料用）用布包好，用干净水浸泡，取适量的清洁灰汁洗糖包，或在适量灰汁里放一定量的黄糖；将早稻米粉与含糖灰汁调合成糊状，然后入锅烧（边烧边搅拌、翻铲），烧熟并使水分逐渐蒸发，待可用手成形时，就可熄火。然后将锅内熟料在未完全冷却前，搓成多个园球形，放入蒸锅内蒸透，出锅即成。

    由于买来的灰汁团味道不怎么样，若干年前，我自己在城里也曾试做过，由于原料条件限制，加上小时候虽然多次当过助手，可是关键环节，如灰汁比例、干湿度、蒸的时间等，没有很好掌握，味道还是不够理想。所以每年到这个时候，只能回忆回忆昔日的美味。

    做灰汁团其实并不复杂，原料来源也容易。所以，过去宁波农村，如果经济条件尚可，多数人家几乎每年都要做一些。除了自己吃，还要送人。在夏季既当点心，也用来改善和调节生活。

    宁波的老祖宗为什么想到在夏天吃灰汁做的米粉团呢？我想不是偶然的，应该是人体生理的需要。也许与宁波人端午吃碱水粽是同一原因，都是为了在夏天保持身体健康。

    在夏天，有些人往往感到四肢软弱无力，嗜睡，神志淡漠，目光呆滞等。宁波人经过长期的生活积累，发现吃些清香可口加了土碱的食物，不但能充饥，身体还比较舒服，因此就用早稻草灰汁做成粽子、灰汁团等食用。

    对此，过去不一定知道其科学道理。其实，因为夏天天气炎热，出汗较多，体内电解质钾等的流失也多，钾在体内得不到平衡，就会出现上述不舒服的反应。严重的，甚至心律失常、呼吸困难、神志不清等。而早稻草中钾的含量比较丰富，燃烧后得到的碳酸钾，做成可口的食品，不但可以调节口味，还可补充人体钾的不足，保护心脏。同时，因夏天多汗，小便中尿酸排泄减少，碳酸钾作为碱性物质，也可平衡体内酸碱，从而防止痛风。

    所以，夏天适量吃点正宗的灰汁团，不但可以充饥、调节口味，还有利于身体健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