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8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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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1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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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松间照

    □张存

    “爸爸,桂花开了。”女儿说。

    “这是金桂。中秋也不远了。”我说。

    “中秋月圆金桂香。”女儿说。

    “你还会打油了,不简单。”我说。

    她调皮地向我挤眼。眼望着女儿,有些感慨涌上心头,眼眶不由得湿润了。与妻子恋爱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日。

    记得第一次与妻子约会,她竟然让我傻等了两个小时。在我打算离开前的一分钟,她来了。我不计前嫌地请她喝咖啡,讲我喜欢的文学。我不知道她爱不爱听,反正是不讨厌。眼睛是作不了假的。

    中秋那天,我约她去后海塘。我们坐在石阶上,看江上的渔船往来、隔岸的风景、欢腾的海鸥和美丽的渔家女。暮色四合,夜幕下多了一轮圆月,我俩仰望星空。

    “今天的月亮真亮真圆真美,你就如那轮圆月般清丽透亮。”我说。

    “那是你的幻觉。我知道这都是月亮惹的祸,朦胧产生美。”她撒娇。

    皎洁的月光里,我们的心都为之融化,为之绽放,为之倾泻,不可抗拒。

    金秋十月,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拉开了锅碗瓢盆的序曲。妻子很顾家,也很爱自己的工作。在她怀孕后,却很决绝地选择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工作。

    “你只管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我温柔地向她保证。

    婚后,我还是保持着原有的习惯:看书、写作、交友、聊天。她以妻子特有的贤淑和温柔,接纳了我的爱好。

    那年中秋,我去参加笔会,在余姚的仰天湖。文友们在由军营改造成的仰天湖宾馆里喝茶赏月聊天,我们聊文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相见恨晚。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已是古稀之年的徐宏炳,即兴为大家吟诵了诗词,引来阵阵掌声,连秋虫也来助兴,场面温馨而富有文人的雅趣,令人难以忘怀。重拾记忆,当年健朗又风趣的徐宏炳却不在了,令人唏嘘。他曾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学识渊博,常以“老镇海”笔名在报上刊发文章,有很多喜欢他的读者,我也是其中之一。他虽已离去,那些温情的文字却永远印在我们的心中,如醇酒佳酿日久弥香。

    笔会回来,我的写作热忱高涨,笔耕不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的岳父突然患病导致截肢。我将他接到家中,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岳父心中的阴翳日渐散去。他后来安装了假肢,行动方便很多,却还是喜欢住在我家。他接送女儿好多年,帮了我们的大忙,对他感激不尽。

    有他在,我晚上可以出去串门,妻子也不至于孤单。为此我和书画家有了一些接触,也就结识了写“于体标草”的蒋思豫老人。他那时已经九十七岁高龄,还每天临池不辍。他曾是国民党的少将,又是于右任的书法弟子。我常常听他讲一些陈年旧事、人生百态,获益良多,受用不尽。

    蒋老在百岁之年举办了一场个人书法展,盛况空前。他的书法集由余秋雨作序,由沈鹏题名,格调高雅,堪称精品,他却一笑而过。蒋老以百零二岁高龄谢世,我们从此只有在梦中相见了。

    岳父在截肢八年后,并发症导致心脏衰竭,长辞人间。最难过的莫过于妻子,骨肉相连,情何以堪。中秋时节,该是亲人团聚的时刻,又忆及岳父在世时种种的好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不禁泪湿衣襟。

    “要是时间能流转,多好。”妻子说。

    “每一次遇见,都是成长。”我说。

    “吃个月饼吧,这是你喜欢的味道。”妻子说。我就着月光咬下一口,五味杂陈。在舌尖的味蕾里,有我对家的感恩,对故友的清思,对生活的敬畏,也有我无以名状的小小的幸福感。只是文短情长,难以尽兴。人不同,情绵绵,唯有秋月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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