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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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20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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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短

    □魏人彪

    暑假一晃就过去了,有老师在朋友圈里感叹,又到开学季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朋友圈里一片唏嘘,尤其是群里那些准老头准老太们,少不了在伤感不已的帖子后面粘上几枚泪水哗哗的表情包。

    年少时读朱自清的散文《匆匆》,“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硬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了……”。

    那时,在成长的岁月里,有谁会去理会时间的行色匆匆呢?更多的时候,反倒是觉着时间慢了,慢得如同蜗牛爬行。一年多长啊,一年有12个月,有春暖、夏热、秋凉、冬寒渐进渐变的四季,期间不知道得有多少回的花开花谢、叶生叶落。生产队一年里种早、晚两季水稻,一季水稻从撒籽播种到稻谷成熟,需要漫长的3072小时。我们从春节过完的第一天开始盼,一天一天的盼,盼到望眼欲穿才会迎来又一个热闹、欢乐的春节。一个学期也长得让人揪心啊,厚厚的课本,几节课才上两三页,预习、作业、复习,然后是一次次的单元测试;课程表一格紧跟着一格,从周一到周六上午,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像爬不到尽头的阶梯!老师常常教导我们:“一寸光阴一寸金”,可是我并没感到时间有多么珍贵。只有当我将暑假的一大把时间挥霍殆尽时,才会有一丝日子“匆匆”的闪念,当然,那也只是对一个“长得让人揪心”的新学期即将来临的一种“心理失落”。

    1981年夏天,家里盖房子,为了省钱,母亲决定借灰窑自己烧制刷外墙的蛎灰。母亲的娘家在海边小镇,所以蛎壳多了去,不需要一分钱的。母亲兄妹6人,娘家老老少少近百号人口,该来帮忙、出力的都来了,人工费用也省了木佬佬。烧了一昼夜,待灰窑冷却,将烧得一碰就碎的蛎壳起出来,堆成一垅一垅,接下来的工序是不停地敲打,必须把蛎壳敲成粉,敲得“熟”透了。我也敲了一夜的蛎灰。那夜月光明亮,城市在我的身后早已安然入睡,四周绿油油的水稻田里,蛙鼓此起彼伏。我们席地而坐,“嘭嘭,嘭嘭”,一下又一下,举着木棍敲打蛎堆。开始时大家还说说闹闹,到后来敲得臂酸、背痛、腿麻、力乏,哪里还舍得说句话浪费一丁点儿的力量。累了,休息一会继续,又累了,休息一会再继续,直到东方泛白。记忆里,那一夜漫长得有如整整一个世纪!

    后来的生活就像激流中行舟,哪里还会去关注时间的快与慢。当渐渐疲倦于职场打拼,当在一场接一场聚散离合的过往中“土豪”般地支付了太多的精气神,某一天才突然惊心动魄地发现,60岁已经到了嘴角边,“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在无始无终的时空世界里,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尝不是弹指一挥间呢?时间是一趟单程列车,一去不会复来。

    前些天翻《读者》杂志,无意中读到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的《没时间》,文中写道:“一个非闰年的正常年有8760小时,假设每天睡8小时,花一小时起床、刮胡子、穿衣服,半小时刷牙和上厕所,用不超过2小时的时间吃饭,我们就用掉了4197.5小时。另外花2小时在市区乱转,每年又要用去730小时”,还有吸烟“每月就算60支吧,如果抽一支烟要花半分钟(找烟、点烟、熄烟),一共就是182小时”,还有“吹牛、会客、看病、购物、运动、看戏”,如此算来,时间已所剩无几。

    千万不要就此以为翁贝托·埃科是一个懒惰和享受的人。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他每周要教3门课;编辑一份符号学杂志,每年出刊3次,共300页;主编两种专著,每年6本书,总页码1800页,还要翻译作品、出席学术会议、撰写专栏文章。

    在我们周围,却不知有多少人,只有到了“白发催年老”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逝者如斯夫”、“一刻千金”,那些老话沉甸甸的道理!

    光阴苦短,只争朝夕,从来都不是碌碌无为者的感受和作为。倘若虚度,即使拥有最富足的时光也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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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