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妍捷

    电影《双子杀手》从一开始就带着一股克制的文艺腔调。影片的开场很美：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之间，和煦的阳光散发着温情的魅力，目送着一辆列车高速驶来。平稳的车厢内，乘客们悠然自得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几乎没人会想到，这份安详平静下，血腥的杀戮氛围正悄悄蔓延：一个长相不起眼的年轻人端坐在位子上，看似无所事事的他，一双眼睛却时不时望向靠窗而坐的老人，嘴里还不断描述着老头周遭的情况。远处高地上一辆车停下，一个中年男人气定神闲地走下来，一边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汇报，一边不紧不慢地架好自己的狙击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对着两公里外的铁路桥瞄准。但很快他又打开了测风向的仪器看了看，重新调整好枪上的仪器，放入子弹，顺便舔了舔扣动扳机的手指。一系列繁复的动作被男人做得不慌不忙，井井有条，黝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听着电话那头年轻人报告出来的最新情况后，中年男子果断扣动了扳机。列车的玻璃破裂，尖叫声顺着弹孔飘荡而出。然而，这波七分钟的小高潮之后，剧情似乎陷入死寂：男人面朝大海，烧掉了目标的照片；男人来到熟悉的码头，租船海钓，结识了“接班”的女管理员……

    这份克制的基调弥漫于整部影片，所以如果光从情节这一层面来评价《双子杀手》这部电影，恐怕只能感受到一出不咸不淡的商业类型片范式。因为全片的内容太过于简单，而且故事的主题也并不清奇，甚至有点俗套。整部片子的焦点就是完全围绕这个叫亨利的美国国防情报局金牌特工准备退休时的遭遇展开：这位随着军队征战过阿富汗、伊拉克、索马里等地的现年五十一岁老兵，这名干掉过七十多个恐怖分子且数量还未被人超越的了不起狙击手，在完成克雷和珍妮特这两位上级交代的射杀“生化恐怖分子”任务时，发现自己“手感”已不再。萌生了退休想法的他在办理好手续后便开船出海找老同事杰克告别，竟意外得知那个坐着火车被自己毙命的光头老者，其实根本就不是手头资料上所显示的坏蛋，而是一名曾经为克雷工作过的分子生物学家——浮出水面的真相不单很快要了杰克的命，连同自己也在当天夜里被国情局的同僚追杀。亨利别无选择，只好带着新伙伴丹妮和老搭档大亨一同亡命天涯，一边揭开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秘密。而至于电影标榜用所谓“新技术”120帧来拍摄画面，虽然提升了画质，但幕布里仍然填满着远程操控、特工械斗、近身搏击、玩命追车、激烈枪战这些常规的动作场景。

    但不得不说，就算是抛开技术噱头，在这样一个被编剧推倒的剧本废墟里，我依然可以找到一些独属于“导演李安”的标识：比如文艺气息、穿插其中的父子伦理、自我辩解以及信仰建设等等某些一脉相承的特色。因此即使是一部动作片，李安也的确没有拍出眼花缭乱的异能和炫技，或者去有意拔高反派毁天灭地的野心阴谋或是主角们拯救世界的责任重担；相反，影片明显让我感受到银幕那头的世界里，是充斥着溢满水的压抑与窒息。而男主角亨利正在孤独彷徨中拼命挣扎，他的一颗灵魂仿佛快要溺亡——他要救的从来只有不肯正视过去的自己，他要渡的也只有沉沦在糟糕过去的自己。

    哪怕李安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探讨克隆人的意义，来描述亨利与小克这对另类的特工“父子”关系，但归根结底，他还是在解剖亨利的人性，展现亨利的改变。

    虽然亨利是一名训练有素且从业多年的特工，可他仍旧心存善念，保有怜悯之心。开篇里的那段狙杀，原本亨利可以完成地更加流畅，只是因为观察手报告目标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亨利才不得不放过有利的时机，最终只能更换角度，让子弹射进对方的脖子里。作为一个沉着冷静，经验丰富的特工，本不应该关注这些，但他犹豫了。这是亨利的弱点，也是人性的弱点。所以本片中，克雷着手建立的双子实验室里制造的克隆士兵就在延续原始样本的优秀特点外，企图去掉“人性”这个不好的东西——克雷认为军人，甚至是战士就不应该被情感左右。这样的想法不无道理，就像亨利的良善让他始终饱受失眠的折磨，闭上眼就会梦魇，痛苦伴随着他一路成长。他曾跟丹妮吐露心声，称自己害怕溺水——那种水漫过鼻子的难受与无助，就像亨利的良知被欲海淹没时那样撕心裂肺般痛苦。

    这种恐惧也复制到了亨利的克隆人23岁的小克身上。小克是亨利的年轻版，尽管从小被克雷抚养，有意识地进行了调教和训练，可小克有着亨利一样的兴趣爱好，模式想法：在追杀亨利的时候，小克顾虑着旁观市民的安危，他不想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甚至也会怀疑自己行为的合理性；在布达佩斯的骷髅教堂里，小克搜丹妮身体的表现也极其彬彬有礼。所以亨利对着小克大吼，制止他杀人，帮他枪杀克雷，看起来是父亲一样的亨利在教育儿子小克，又何尝不是一生未婚未育的亨利让年轻的自己重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不会有流血和噩梦。

    影片结尾的时候，亨利看着步入大学校园的小克，笑着对丹妮说自己又爱照镜子了，这是呼应开头亨利“不愿意照镜子所以要退休”的说法，更是与自己过去的和解，是一个迟暮英雄终于救赎了自己灵魂的胜利之歌。

    建筑艺术是人的创造性活动的一种特殊样式。在建筑中，艺术表现力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就是比例匀称。也就是说，一个建筑物各个部分或相称的各个部分配合得当，它和周围建筑物和自然环境配合得当，而且还考虑到同人的关系的协调。匀称更注重的是人的一种内心体验，让人在建筑环境中产生一种舒适的自由感，不是在张扬中突兀，而是在含蓄中感应，在协调中享受。匀称不仅仅在于取悦于眼睛，更重要的是让身心置身于便于灵魂安谧的空间。司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