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妍捷 影片一开头,就上演了一场令常人目瞪口呆的“荒诞”戏码。深夜的纽约城,马路上仍旧拥堵严重,黑人司机戴尔就坐在一辆高级的跑车里不耐烦地摁着喇叭,催促着横亘在前方的出租车尽快让道。而旁边,高位截瘫,只能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白人老者菲利普反倒是一脸平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戴尔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也不管身旁的老人是否吃得消,便猛打方向盘,绕过了占位的出租车,直冲向隔壁车道。对面正常行驶的车辆呼啸而来,戴尔巧妙地一一躲过,又毫不犹豫地闯过了几盏红灯,哪怕遇到了前来围堵的警车,他都冷静迅速地摆脱。戴尔就这样载着菲利普一路横冲直撞地飞驰着,直到他以为甩掉了警察,才放慢速度。看着毫发无损的自己和老板,戴尔开始洋洋自得,不过反转很快到来,一辆突然出现的警车让他们完全无路可逃。戴尔被警察扯出了跑车,连行动不便的菲利普都被连累。本以为故事会描述他们相互攻讦的场景,但剧情的走向再次出人意料:戴尔面不改色地朝警察大吼,声称是菲利普犯了癫痫急需救治才不得已飙车。镜头对准坐在车里的菲利普,这位原本好好的老人竟然配合着戴尔的“信口开河”,开始毫无征兆地口吐白沫,不断抽搐起来,吓得警察们不仅放行还为他们鸣笛开道,护送他们到就近的医院进行抢救。场景定格在车里,戴尔一边称赞着菲利普的演技,一边帮他擦干净嘴巴。一老一少的两人就像刚刚结束恶作剧的顽童,相视而笑…… 一波刺激又奇妙的开场后,故事时间直接被拨回到了六个月前——在这种插叙与顺叙相结合的叙事手法下,一段普通人难以想象又无法企及的友情故事娓娓拉开了序幕。 那是第一眼看到就完全不合拍的两个人。通过镜头里零碎的只言片语我能感受到,在遇到事故之前,菲利普的日子应该是波澜壮阔。他是一位了不起的企业家、风投人,为许多有梦想的创业者提供关键性的资助。他还是一名作家、收藏家,出版了《横向思考》,也收藏抽象画。他曾经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与妻子幸福恩爱,喜欢玩极限运动的他们经常一起玩滑翔伞。然而雷暴天气里的一次滑翔失误,以及妻子患癌症离世的打击,将他的人生戛然劈成两半。于是在脊髓神经科门口,我看到了一个话不多、却透着叛逆气息的菲利普。而戴尔,这个做混混出身的黑人,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经常出入监狱。没有固定收入和职业的他,无法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儿子,也没有办法给前妻一间像样的住房。前科累累的他因为不愿意再犯罪,只好硬着头皮去面试,以此拿到法官规定的签名数。他们俩,一个是被硬生生塞到绝望的妥协里,总在尝试着反抗;一个是破罐子破摔,自己抛弃了生活,也快要被生活嫌弃。可是阴差阳错的,这两个阶层完全不同,经历相差巨大,境遇不一样,性格更是不相仿的人,却在菲利普的助理伊芳女士召开的一场生活助理应聘会上相遇,彼此的生活也因对方的闯入而彻底改变。 戴尔初到菲利普家,他就被客房里一个智能化的淋浴房弄得窘迫不已。当护工,从来没有照顾过其他人的戴尔手拙得像个丢三落四的孩子,不仅喂饭技术不高,更抗拒帮菲利普换导尿管,清理肠道。只剩下脖子以上能活动的菲利普,对死去的妻子还念念不忘自责不已,选择戴尔只为了在自己犯病时得不到救治。但就是这样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价值观平行与交叉,令这份主仆关系背离了两人原本的初衷,变得微妙又有趣,也成为了全片诠释的核心内容。 因此本片着重讨论的问题不再是黑人与白人,也不仅仅是贫穷与富有,而是在两条正负分明的界线中,绘制出的一幅温暖人心的画面——两个有缺陷的人,一起好好的,勇敢生活下去,并且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在全新的生活里,戴尔尽管对导尿管无比抗拒,但为了菲利普还是硬着头皮进行更换;尽管他一点都不懂歌剧,但在陪着菲利普观看时,他竟感受到了歌剧的美感;尽管不明白菲利普为何要收藏那些难看的画作,但却激发了戴尔创作杜宾犬的画的潜能,得到了众人的好评。在全新的生活里,菲利普第一次坐上了戴尔改装过的轮椅,可以跟着戴尔在街上疾行;在戴尔的要求下,菲利普第一次同意参加生日聚会,并在派对里同伊芳跳起了轮椅舞,体会到了宴会的乐趣;也是在戴尔的鼓励下,菲利普第一次尝试走出丧妻的阴影,拨通了笔友莉莉的电话,勇敢地约对方见面。在两个人的全新生活里,富有的菲利普理解着戴尔的随性自由和穷困境地,而年轻的戴尔亦深刻明白身残的菲利普希望得到他人的平等对待,而不是像对待病人的那种关爱。所以在热狗店,戴尔让点餐员把选择权交给菲利普;所以在生日派对上,菲利普直面邻居卡特的挑拨,不仅据理力争,还忽悠对方买下了戴尔的画作;所以当知道菲利普被莉莉拒绝而陷入绝望,拒绝日常护理的时候,戴尔再次回到菲利普身边,让他重新体验滑翔伞的乐趣,还撮合他跟伊芳在一起。 电影就这样在时而灰色、时而艳丽的色调中渐渐走向结束。故事的结局,一半是微笑,一半是欣慰。主人公们虽然多多少少都被生活戏弄过,不过他们都在勇敢地好好生活着——生活的恶作剧也许会扰乱心意和坚持,但请一定要对美与善保持期待,那么令人向往的幸福感也许依旧可以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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