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勇 在冬天被种下的油菜花,经历过风霜和严寒,在春天拔节生长,到了三四月就盛开出金灿灿的油菜花了。那着了魔般疯狂开放的油菜花,只能让人赞叹:简直是春光浩荡,让人闪花了眼。 乡下的孩子对油菜花并不陌生。像我,从小就觉得油菜花太普通,只不过是农人拿来做菜籽油的植物而已。读小学是在村外,只需步行。到了三四月,每天走在路边,看油菜的植株一天天高大,快要淹没我们视线的时候,油菜花就笑成一片了。乡野田间,一望而去,触目皆能看到油菜花,开得很是繁盛烂漫。我们在作文中说:“大地像铺上了金黄的毯子,蜜蜂在其间飞舞,很是热闹。” 管不住手的孩子还会折下油菜花,这就糟蹋了农人辛苦的劳动成果。 在乡间采茶的人们,从茶山上往下眺望,也能看见大地上层次分明的嫩绿和耀眼的金黄,从山的那边绵延到村子的那边,成群结队的油菜花真是大气,盛开就成了大地的主角。那片美景让人赏心悦目,从心里惊叹它的美丽。 读高中的时候,在一个大镇上,虽然油菜花少了,但还是能看见。那时,学生中间流行一句讽刺人的话也跟油菜花有关。他们骂某些心里蠢蠢欲动想要结交异性朋友的人:“你油菜花开啊!”也许油菜花开得太过招摇、太过烂漫,才惹了这么一句不恰当的笑骂。 读大学以后,在城市的钢筋水泥间穿行,油菜花是很难看到了。看不到,我也不留恋,因为油菜花在我眼里似乎已经看不出美来。直到工作后,有一年春天,和一个美丽的女孩一起吃饭。她怀着很憧憬的眼神说:“我想去婺源看油菜花,油菜花太漂亮了!”我心想,油菜花有什么好看的,这女孩肯定是城里出生的,才对油菜花如此念念不忘。 这年春天的清明,我回了老家。当汽车穿行在路边的高速公路上,无聊的我一直朝窗外看。我看到了窗外的油菜花,衬着远处的青山,色彩明丽,就像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才能画出的最美的作品,美不胜收。我顺手用手机拍了一张,这才发现以前不曾发现的美。油菜花是以群体的方式出现的,连成一片的油菜花才叫璀璨夺目,才叫春光明媚。而种植这片美丽的,完全是农民的无心插柳。农人们种植油菜花是为了收获菜籽油,而城里的人们却是为了这片美丽的风景而爱上春天,在春风里笑得和花一样美。 我在省城也看到过成片的油菜花,那是在风景区——西溪湿地。那里的油菜花完全是为了满足城里人对那片明黄靓丽的风景的追逐。在江南,油菜花开在粉墙黛瓦的乡下,配合着江南迷蒙的烟雨,也是相当有意境的。如今,我住得离西溪湿地很近。口罩戴着戴着也就习惯了,虽然知道外面已经是春天了,但是由于疫情,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这个周六,看见朋友圈里有人晒西溪湿地那明艳的油菜花,也许是宅得太久太久,我忽然就心动了。这不,第二天,我绕了远路(疫情期间,只能从北门入),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呼唤,只为那绚烂的油菜花。面对一大片像缎子一般柔软的油菜花,它们有着和阳光一样明亮的颜色,有蜜蜂的嗡嗡声在耳边萦绕,那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因此,我一直走到了菜花深处,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入菜花无处寻。我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口罩,终于闻到了油菜花那熟悉的久违的清香,那是春天的气息,是最动人而热烈的气息。 我忽然觉得,这世界上哪一种花都不如油菜花那样美丽而实用。既能装点春天乡间的田野,又能在初夏给农人成熟的果实。既能满足城里人踏青和对美景的欣赏,又能让这个春天美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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