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元

    别的松饼之类换换口味，她们住校后我就变得很懒，很少在早饭上动脑筋。”不论贫富，妈妈们的奢侈与吝啬都是相同的。

    要孩子们养成品出妈妈这份心意的能力，须交给漫长的时间和悠远的空间。

    导演陈晓卿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食物特别难忘，除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酱。“关于食物的记忆总是绵长的。很多朋友在《舌尖2》里看到了西瓜酱的这个段落，整个段落不过几分钟时间；做好那坛酱，姥姥大约也就用了不到两个星期。而对我来说，酝酿和发酵这一切，用了将近四十年。”

    对我做的红烧肉念想最深时，是儿子远在英国的求学期间。忙碌的学习间隙，一个男孩子洗手做羹汤，做得最多的是意面，还有一次自己烧红烧肉，那是越洋视频反复讨教后的成果，可他说，吃不出妈妈的味道。睡不着的晚上，总是一想起就咽口水。

    有人说，家庭的幸福与厨房的温度有关，与房子的大小、炊具的级别无关。

    理想中的家应该是这样的。客厅里有嬉戏打闹的孩子，散落一地的玩具，多管闲事的一只猫或狗，电视里有滚动播出的新闻，紧闭的厨房有叮当奏响的锅碗瓢盆，鼻际飘来一缕异香——中午吃什么？

    家是什么？家是可以忙碌嘈杂，鸡飞狗跳，一时凌乱，独独少不了住在屋子里的人，少不了屋子里的生活。而烹饪家常食物的烟火气，是普罗大众市井生活的气息，普通却弥足珍贵。

    想起一个对子，“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据说上联是一个荷担进城卖柴的樵夫出的，下联是郑板桥对的。叠字加拆字手法，使得这副对子非常巧妙，读来饶有趣味。经由这些文字引发的联想，非常丰富。出于高林疏木的“柴”火气，缭绕屋宇的“烟”火气，将暮霭沉沉中的乡野拥在怀里，一曲晚归的牧歌，几声犬吠鸡鸣向晚，可以传递出多少寻常生活的饱满幸福与安宁。

    这就是所谓的“食人间烟火”，是来自俗世社会的气息，最接地气，一如近日路过一家放低身段的星级酒店临街布置的食棚，望见攒动的人头，忽地涌上的一阵感动。

    宅家月余，似乎人人都在精进厨艺。笑看网上各家晒出的美食，心情顿时变好，嘴角漾起笑纹——居家食物的色香味形意，才是注入生活罅隙的浓情蜜意。

    当我们打开关于家、关于一个眷念的人的记忆，铺展在这记忆底层的，大多有一道美食，以及与这道美食紧密绾结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悠远滋味。为了迎合这些记忆中的美味，我们顽固又倔强地定制了一个独属于它的肠胃、嗅觉，以及温婉细腻的味蕾感觉。任尔江湖闯荡，青山绿水踏遍，只待与它在蓦然回首的灯火阑珊处相逢。

    那一刻的相逢，令人情动于中，以至潸然泪下。如果有谁吃了你做的菜，潜沉良久，幽幽地说吃出了妈妈的味道，那应该是对这道菜的最高褒奖。

    妈妈做的菜，不一定有红泥小火炉的精巧雅致以及米其林餐厅的格调情致，但一定会有她对你所有的良苦用心。

    读读网友写下的“妈妈的味道”：“妈妈的味道，是儿时的一钵鸡蛋羹。简简单单，软糯香甜。母亲切出细细的葱花，在那片金黄上撒出一抹青翠。一钵蛋羹，融化了儿时的乾坤日月，也融化了母亲那颗爱你的心。”

    食材看似简单，内里也有乾坤。虽说养殖与放养的鸡蛋营养价值没什么区别，可总会有许多妈妈想法子辗转买到信得过的土鸡蛋，依量给孩子储备好，大人们还不太舍得吃。小小一钵蛋羹，要吃出软糯香甜的滋味，打蛋液的频次、水的温度、蛋与水的比例、蒸煮的时间，非九蒸九煮、历经数不清的失败不能摸出门道。

    而这份用心，母亲独独全给了孩子。

    影视演员陈冲说：“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我会在周末做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