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8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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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0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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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的豌豆饭

    □王蕙利

    儿时的饭桌,始终是不少人长大后回忆往事的主角之一。譬如本人,每年一临近立夏,就会想起当年那锅喷香的豌豆饭。

    精于厨事的乡人,历来有吃各类菜饭、豆饭的嗜好。这在物质贫乏的早年,既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俭省,同时带来的益处也很明显。一来省时,免去了繁琐的烧菜程序;二则省钱,腌腊制品是过年备下的,菜蔬又是自家地里现成有的;三是耐饥,一大碗掺杂了各类瓜菜的咸酸饭落肚,下午干农活连点心都可省了。

    每年的立夏日,照例是吃豆饭的日子。但通常情况下,这个豆饭多指倭豆(蚕豆)饭。因为此时的倭豆,正值一年中最嫩的黄金期。然就个人看来,还是首选那更为小巧玲珑的豌豆来烧豆饭,不仅可口,格调也高。

    豌豆,吾乡称为“细倭豆”。从乡村走出来的人,对它们肯定不会陌生。每年深秋收完山芋之后,就要开始种豌豆了。作为一种蔓生植物,豌豆在绝大部分时间都藤藤蔓蔓、婀娜多姿地匍匐在地上,很低调,很随和。只有到了初长成那会,方才显露出点小情调。那鲜绿的叶尖,似弱不禁风的少女,颤悠悠,柔弱而妙曼。

    而此时的绿油油豆荚里,已有了不甚饱满的小豌豆,掰几个来嚼一下,有种随季候应约而至、宛如不谙世事少年般的青涩味道。

    等到了倭豆开始与它们交汇的立夏,原本嫩生生的小豌豆已粒粒饱满如少妇,用来做菜吃,口感已然偏老,本应退出舞台,为倭豆让路了。但要是结合以糯米饭,再加上几小块流油的咸肉碎(香肠亦可),三大剑客共同携手演绎出的一锅饱满晶莹的豌豆饭,却堪称暮春时节的舌尖盛宴。

    我记得当时家里每每烧这饭,都是往糯米里掺上少许(约四分之一)粳米,淘好后先煮饭。然后借着米饭开煮的间隙,将肥瘦相间的咸肉切丁,用沸水烫两遍,滗去水后和剥好冲洗滤干的豌豆一起下油锅爆炒。

    豆绿的豌豆一下锅,不过炒个三五下,就会变成透明的翡翠色,关火后加入食盐拌匀。等到灶上的米饭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将炒好的豌豆咸肉丁放到米饭里拌匀,继续煮上两分钟,一锅香气四溢的豌豆饭便大功告成矣。

    烧成的豌豆饭,雪白的米饭因吃透了咸肉与豌豆的气息变得精神饱满,泛出珠玉般的光泽,鼓胀开来的莹绿色豌豆则像一粒粒镶嵌在白璧上的翡翠珠子般惹眼,再加上暗红油亮的咸肉丁隐显其间,看上去极为诱惑地袭击着视觉和味蕾。

    吃豌豆饭,无需什么配菜,只要搭碗汤。趁热吃一口,豌豆的清香和咸肉的腊香,让米饭也跟着愈发软香起来。那种咸香适宜的口感让人越吃越想吃,越嚼越醇厚。往往一不留神,便狠狠地撑着了。而吃完以后,留在唇齿间的那股子满满的清新惬意与土地馨香,恰如回味眼前这暮春气息。

    时间的车轮默默转动,一晃已有多年未吃过豌豆饭了。直到去年,收到老同学送来的自家种的还带着清新露水味道的豌豆。面对如此佳材,当日中午,我又烧了一次豌豆饭。一则重温下往昔记忆;二来在这不冷不热的日子里应个景,也算和即将逝去的春天挥手告别了。

    但或许是用了电饭锅的缘故,这次烧的豌豆饭,吃起来少了过去用大灶铁锅烧出来的那种特别的香气,不能不说是件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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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