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虹女

    一江东流去，江曰余姚江；江畔多古渡，青林最胜名。青林古渡旁，有小区叫茗苑。我的小舍便在茗苑一隅，我爱称小舍为小窝。如此称，一来着实小，二来窝很温暖。

    小窝很小，但温馨有加。就说北窗吧，客厅朝北，北墙有一个仅一米见方的小窗。窗外有一平台，设计用来放置空调外机；窗边有一粗大的下水管，看去挺不入眼。我们不打算放置空调外机，原想买几条塑料藤蔓，把下水管缠起来，变冰冷为绿意，却由于疲懒，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清明前的一日，我独自坐在客厅品茶。抬眼望去便是北窗，就在面对着北窗思绪天马行空时，不知怎的想起了一次在姚江边一处栅栏上那开得满满的蔷薇。那一见已经数年，却各色的花儿仍在我记忆中的春天里恣意着，绽放着它们或野性或妖娆的青春。我心里忽地一动——要不，也种棵蔷薇吧，对，就是爬藤的那种。

    电商着实方便，分分秒秒，选花下单。我买的是四年树龄的蔷薇，下单的第二天快递就如约而至了。眼前，一簇并不繁茂的根，连着七八条光秃秃的枝条，看上去没有一丁点活力，这就是蔷薇？尽管怀疑，但还是满怀希冀地把它种在一个花盆里，填上了先生专门从奉化老家屋旁田野里挖来的沃土，小心地浇上水。

    装上土的花盆很沉重，如何放到窗外的平台上，这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

    经历了小窝简易家具的好多次DIY后，先生对于自己的动手能力信心满满。但是，到平台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尽管有围栏，但十四楼的室外，先生还是有些胆怯。选择了一个没有风的傍晚（先生后来说，之所以选没有风，是担心刮风不安全；之所以选傍晚，是趁着夜色让恐高症消失些），先生慢慢地爬到窗外，开始操作。先生个头高的优势这时候又充分体现出来——比如说爬窗落地不用板凳。

    不过，用木条搭架子，对先生来说，还是存在一定的挑战性。让我惊喜的是，一个多小时后，一个横跨纵跃连接设备平台围栏和下水管的架子出现在了北窗外！我和先生好不容易才把花盆放到平台上。

    我想，如果蔷薇有心，等将来爬在架子上摇曳身姿之际，应该会喜欢这个虽不美丽却和它相依相伴的架子吧。那一刻，我骄傲着，骄傲越来越能干的先生，甚至觉得先生在我眼里比蔷薇还要惹人喜爱。

    从此，每一个清晨和傍晚，我都会在北窗的玻璃开合时，深情地注视着蔷薇，看它伸展着枝条在十四楼的北窗外，或迎风扛雨，或忍冻挨晒。

    十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一丝丝绿意浸染着光秃秃的枝条；如不细看，甚至不会发现。就是这样的绿意，在晨光微曦中宣示着它的生命，看似娇弱却又让人不能忽视。

    我的一天就这样亮堂起来。接下去的每一天，我都从期待中醒来，在期待中入睡。

    不几天，在春的召唤下，绿色成绿芽，绿芽变绿叶，绿叶比赛似的长出来了，它们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小身子，越长越多，越长越大。

    今夜，虽有些凉意，但我却相信，我的蔷薇一定会来到我的梦里。我更相信，不久的将来，蔷薇定会枝繁叶茂，或浓或淡的绿色中点缀着或深或浅的粉色小花。枝条爬满北窗，花香飘进小窝。

    我浸润其中，感受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