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 当一股熟悉的时而淡雅时而扑鼻的清香一阵又一阵袭来的时候,我知道我最喜欢的四月春已经如期而至了。 那淡雅的是褪去红色艳装后的香樟树新叶和紧接着孕育出来的米粒般的花蕾欲待开放时散发的清香,那扑鼻的便是那橘子树、柚子树的纯白色的小花苞所吐露的芳香了。 最适宜于这样的时节在小区散步,有暖暖的空气随身,有习习的轻风吹面,有阵阵的清香扑鼻,往往走几步,便觉神清气爽。 我常常于不下雨的夜晚,在两旁满是香樟树的林荫道上,自南向北、自北而南,来来往往地走,让这种最易闻见的香味盈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浸润心田的每一处角落。遇到偶尔夹种在其中的几棵橘子树、柚子树,便驻足,抬头仰望,深深呼吸,让那一簇簇含苞的和半开放的洁白的花朵的精灵,欢快地跑遍我的全身,入肺入心。 也曾经于雨声淅沥的清晨,悠然穿行其中。时不时抬头往上看,香樟树上那经细雨浸润着的绿色水灵灵地舒展着,橘树叶中那被细雨梳洗过的洁白也亮晶晶地闪烁着。每每这时候,视野会从无尽的远方收回,思绪会从纷繁的现实腾空,随着脚步的轻挪慢移,心境开始变得空灵,犹如云霞被风吹散时纯净的天空,恰似旋律戛然而止时缭绕的余音。这是属于一个人的世界,你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不去理会,就这样单纯地行走在满是清香的湿漉漉的绿色中。这样的世界看起来孤寂但却韵味深长,恰似这些微小的花,开起来不打眼,香起来却是那样的卖力。 素淡雅静的东西,总是带着它特有的让人沉静下来的能力。 如此情境,与一向喜欢静处的我还是很契合的。这种静处里,虽然也有一份“香径徘徊”的情致,但却不隐含“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伤春之感;虽然也有一点“绿肥红瘦”的感悟,但却找不到“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的恋春之情。这种静处里,虽然够不上“化作春泥更护花”的高度和深度,但也有“爱绿叶翠圆,胜看花好”的喜好和解读。 我喜欢这样的绿色,不妩媚骄人,却朴素清新;我喜欢这样的清香,不浓郁醉人,却淡雅迷人。但我知道,这还构不成整个四月春,这仅仅是四月春的主色调、主旋律。 在这样的主色调、主旋律里,四月春依然不忘用心涂抹云霞般自在飘逸的色彩,奏出阳光般欢快跳跃的音符。 让我们把眼光从小区转出去—— 公园里、道路边,继百花争春并开始趋向沉静后,最轰轰烈烈绽放的,是那些众多的叫不出名来的花卉,斑斓纷呈,触目即是。这花儿,比三月的更艳丽、更迷人。这色彩,哪是“百般红紫”一词可以囊括,单是那红色,就可以在你面前展开一大幅缤纷的彩画,更何况还有黄色、紫色、白色、黑色等倾力相杂,给人以梦幻般的遐想。 最常见的便是月季了,除了公园里特别打造的月季园、道路边用以隔离的小花坛,还常常散见于家家户户的庭院里。月季虽俗称月月红,但色彩除了不同程度的红,还有娇艳的亮黄、柔和的粉黄、纯情的米白,有些还是混色的,有些花瓣边上镶有其他的颜色,很有韵味。月季的花期也主要集中在四月至九月。可以说,四月,是它们积蓄了半年激情后的第一次崭新亮相。与月季相伴的是那些或爬满栅栏或从墙里探出头来又顺势垂下的蔷薇,有一股子很不愿受拘束的野性。别看它是单瓣的、纯色的、朴素的,但却密集蓬勃地开放着,吸引着蜜蜂蝴蝶纷至沓来。这里全然没有了“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羞答,有的是大大方方、满满当当铺排着的灿烂。 四月的田野是最不容易被忽视的。四月春绘成的画卷被精致地呈现在那里。油菜已长得一人多高,质朴的翠绿早已代替了亮丽的黄色;青青的豌豆荚已经饱满,只待你来轻轻剪取……一处又一处沉甸甸的绿色上空盈满着成熟的香味,等待不久捧出一场硕果交流的盛会。 最喜欢给主旋律和声、伴奏的当然是田野里的野花了,当桃花杏花梨花早已退出舞台时,野花便亮闪亮闪、蹦蹦跳跳地登场了。它们的步伐是轻快跳跃着的,星星点点在草丛躲闪,无忧无虑在风中嬉戏。野花虽小,但却同样有着精彩的生命,同样有着绽放的激情,即使很少有人去在意和青睐。 就这样被四月春深深地吸引着,在温温润润的空气里,在轻轻悄悄的和风中,在潇潇洒洒的细雨中,在淡淡幽幽的清香间,我就这样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小区里,漫步在公园中,徜徉在田野上,慢慢悠悠地欣赏着,欣赏着她的朴素淡雅,欣赏着她的恣意奔放,也欣赏着她的自在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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