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9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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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18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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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素花

    □李琼霞

    日落时分,院里的白兰开了。身姿纤长,静驻于叶端,在满园葳蕤的绿意中,划开缕缕素白。冰肌玉骨、清简出尘,映着夕阳余晖,无限静美。

    香味也是清幽的,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只待人们去追寻,从不迫人而来。“生时不饮香魂醒,难着春风半点红。”因它素洁高雅的模样,宋人王镃在《白兰》里把它同屈子相类,称赞它纯洁无瑕,清香远溢。白兰花的素洁,也当在于它的不被俗世烟尘所染。

    清晨起来,白兰树下的栀子也绽开了花瓣。“疑为霜裹叶,复类雪封枝。”栀子花花形硕大,开时如霜雪覆枝,净白一片。清晨的花枝犹带着朝露,更多了一湿漉漉、沉甸甸的美感。

    同样素白的颜色,栀子花开,却是浓郁得“掸都掸不开”的香气,袭人衣裾口鼻,避无可避。杨万里有“有朵篸瓶子,无风忽鼻端”的诗句,形容它无风自香的霸气。女儿说它是来与白兰争香的。我想不是的,它只是想香,便香了。汪曾祺先生曾在《夏天》里揣测过栀子花的想法: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的,你管得着吗!

    栀子花这样浓烈的性格,却开出了如此素净的颜色,大概就是因为它这不管不顾的做派。只留存内心喜欢的样子,其他的全然不放在心上,自然也就简单了。

    夏日素花,茉莉也应该有一席之地。一树白花点染枝间,不似栀子香浓,也不似白兰仙雅,茉莉是亲切的邻家少女,清新宜人,朴素淡雅,既不争艳,也不争香,静守一隅,不俗不媚。这般恬淡的性情,本就该是如此清简如素,如此洁净如雪。

    江南地方的人爱将白兰、茉莉各自串成串儿,别于胸前,簪于发端。那年随爱人初到苏州,他从老阿婆的花篮里挑了一串白兰,别在我胸前。香气淡萦于鼻端,在闷湿的黄梅天里,也生生撑开一方幽香的天地来。那一瞬,只觉得自己就是生于这水乡的姑娘,婉约缱绻,心中升起无限美好。他们将栀子、白兰、茉莉称作“夏日三白”,盛夏簪素花,是江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更爱叫它们“夏日三友”,如“岁寒三友”一般高洁。在极盛的时节里,开成最素简的模样;在热气喧腾中,始终保持一颗素心,是花的智慧,也当是人的品质。

    炎夏里,我也独爱这素白的风姿。冰魂雪魄,望之生幽,在炎炎暑热下带给人一片沁凉。不管蔷薇如何摇曳、夏荷如何娉婷、玫瑰如何秾艳,都不及这片素色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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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