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20年06月30日 星期二  
3 上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

霉干菜㸆肉

    □王蕙利

    一进六月,梅雨季就在眼下了。

    梅雨,单看字面,又是梅,又是雨,唯美诗意一下子涌上来了。然对于生活在此时节中的人来说,湿度极大的空气,不仅使得家居环境湿漉漉,洗的衣服老是干不了,就连胃口都变得差了起来。此时,必须得靠一种彻底凝结在记忆里的味道,将之重新唤起,它就是——霉干菜㸆肉。

    这道在吴越之地生生不息的江南风味,对于不少乡人都是难以忘却的味道。无论夏冬,也无论男女;不管是从前缺食少喝的年代,还是盛行减肥的当下,它在饭店的菜单上有,百姓家里的餐桌上同样能看到。

    霉干菜㸆肉的做法,派系繁多。就以本人为例,此菜便曾数百次充盈了我的辘辘饥肠。然要说最难忘的,还是当年外婆巧手烧制、经岁月沉淀下的“霉香味”,至今散不去,爱无垠,温暖着时光。

    霉干菜㸆肉,材料很简单,就是霉干菜和猪肉。同时又很讲究,特别是干菜的品质至关重要。市面上的霉干菜,多是那种梗子多,既嚼不动又无香气,甚至还掺杂沙石的粗制品,全然没有干菜应有的风骨。亦因此,过去每年有亲戚会定时捎来新晒的霉干菜。这种干菜,乌黑油润不算,闻起来香,嚼起来嫩。有了好的干菜,接下来就靠耐心和爱心了。

    先将霉干菜用温水泡一泡。勿需多大工夫,原本紧致干瘪的干菜便似茶叶般,挤挤挨挨地簇于水面上,颇有几分“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雅境。

    肋条肉,刮去皮上油脂毛茬,入沸水汆烫,切成寸长厚薄,肉皮朝下,下锅里用小火煸出油之后,加料酒、酱油烧至起色,添上清水(淹没肉块),盖上盖用大火煮开,再加入泡好切段的干菜,并调以白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也吃不了软糯的肉,尤其是这道坚信“时间才能造就美味”的霉干菜㸆肉。因此,加了干菜之后,就得改用文火慢慢炖了。印象中,此时的外婆,会到桌边卸了围裙坐下稍事休息,在锅里不断传来的“噗噗”冒泡声和满屋子弥漫的酱油、干菜与猪肉的混合醇香中听会越剧。

    等候的过程总是那么漫长,而得到结果也终是享受。待炼丹似的慢火细攻,令各种香味共冶一炉,肉渐软汁将干时,外婆将之起锅。老食客知道,此时的霉干菜㸆肉,只进行到了序曲部分,肉未尽酥,干菜还显涩,尚需一道最入味的工序——蒸。

    外婆取扣碗一只,用少量干菜垫底,而后将肉块摆上,盖上剩余干菜,用大火蒸到肉质酥软,香气馥郁,霉干菜吸足了油和水分,焐软焐黑,两者的味道完全融合时,这道浓香满溢、油亮喷香的霉干菜㸆肉算是真正做好了。

    一碗端上桌的霉干菜㸆肉,干菜乌黑润泽,肉色红润晶莹,加上稠酽的汤汁,一眼望去,口水不经商量地在舌尖转悠。赶紧吃上一口,由于肋条肉与干菜在锅里亲密无间地交流了几个小时,那肉入口都不用嚼,轻轻一抿就能咽下,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一气呵成。外加肉中融了干菜的醇香,吃起来不油不腻。而原来干瘪的霉干菜,则狠狠地吸收了肉中油脂,开始活泼地焕发出青春。两者相拥在一起,彼此加分,两两相宜。

    就着白米饭吃,想要停筷而不得。等到一大碗米饭“呼哧哧”从喉咙口滑下,放下碗筷,擦擦油漉漉的嘴,那个浓香,已然寻着缝隙钻进你的味觉深处哉!

3 上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