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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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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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 农忙假

    □王梁

    我念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是放农忙假的。时间隔得太久,记不太清是春假还是秋假,或是两次都放了,但假是肯定有的。

    儿时的农村不像现在这般闲适,家家户户都忙着张罗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田里、山上,角角落落都种满各种农作物,而且一年四季分好几茬,一茬接着一茬,努力从土地里面“淘出金子”来,好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好上马一些起屋造场、嫁女娶媳之类的大工程。所以,农民是百分百地道的农民,一天从早忙到晚,一年从春忙到冬,十分的辛苦忙碌。

    在这样的氛围中,农民的孩子也早早学会了干活,给父母亲搭把手、助把力,烧饭、拔草、放羊、推车……在最紧赶的“双抢”时节,更是一家人齐上阵,箪饭、割稻、打稻、拔秧、种田,基本所有的农事环节中都能见到少年儿童的身影。我就是在十一二岁左右几乎上手了全部活计。

    一年之中,“双抢”是忙的巅峰,还好正值孩子们放暑假,总能帮上些忙。春种和秋收则是另外两个高峰,于是,或许是为了解决大人们忙不过来的实际问题,也可能是为了对孩子们进行劳动教育,就设置了农忙假这一现在小孩子无法想象的假期。我记得,一般都会放整整一个星期,而且基本不布置学科作业。

    上半年的假期在我印象中比较模糊,大致就在五六月份,采茶或是割麦那一阵子。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秋天的农忙假,天气干燥、晴朗并且凉爽,云淡天高,舒适宜人。农活不像春种和“双抢”时那么赶,可以放缓节奏来。有时,父母亲甚至就不让我们出力了,他们尽可能慢慢地一丘田、一块山地收拾,让我们有时间多看书,多写作业,而我们常常是坐不住的,非得跟了父母上山下田。秋天的田野,水稻收割完毕后,遗留了不少颗粒饱满的稻穗,东捡西拾,有时收获还不小,一小篮一小篮拎回家,可直接喂鸡,也可摘粒后混进谷堆里。

    秋天真是个丰收的季节,不止人工种植的作物硕果累累,大自然中的各种植物也献上了经历春夏酝酿生成的果实,等待人类或是动物的赏识。那些天柿子尚未熟透,栗子正当时,不过要吃到硬脆香甜的米黄色板栗肉,常常会被其外壳上浓密尖锐的细针刺痛,甚至刺出血来,当然和美味的栗子相比,这点苦痛算不了什么。另一个我最喜欢的山果是做“乌米饭”的材料,在起伏绵延的柴山上很容易找到。黑红或黑紫的圆形果实,比黄豆略小,甜津津或略酸,有点类似现在的蓝莓味,然其保留了天然的一面,有着蓝莓难以企及的纯净口感。

    有一种果实,我一直想不起来叫什么,也许是山茶子还是桐油子,总之是形如核桃的一种山果。不能吃,但据说可榨油,所以有一年的秋假,老师让我们去山上寻这种野果,可以卖给乡里的加工点或是沿门收购的小贩,挣来几张钞票,算是一种勤工俭学吧。这果子很紧实,分量沉,但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

    在农忙假里,我们还为敬爱的老师打过工呢。那是在初二,放假头天,之前就被数学老师相中的几个壮实的男生一早骑着自行车,奔赴他老家地里帮着收割晚稻。那天阳光和煦,稻穗金黄,我们几个同学铆足了劲割稻打稻,“刷刷刷”,推进速度极快。慈祥的老师在一旁不停称赞我们干活有样子、像个小大人,小伙伴们更添了几分动力,你追我赶,热火朝天。

    老师当然不会发工资给我们,但师母做的中餐却是极丰盛的。现在还深深印在脑海里的,是她傍晚时送到田头的大馒头(我们老家称包子为“馒头”),薄皮里裹着扎实鲜美的肉馅,实在太好吃了。大馒头落进胃里,立马又生出了无穷的力气。

    现如今,学校又开始强调劳动教育,想出一个个点子,还研究一项项课题来加以推动。而我们年少时那种融于日常、融于天地、自然而然的劳动教育,则成了一代人深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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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