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 妹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土鸡,煮熟后,给我送来了半只。起初,我想着这所谓的“土鸡”,只不过是被冠名“土鸡”罢了。但是鸡肉一入口,鸡皮紧薄而透明,肉质紧实而筋道,毫无疑问,这真的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吃糠饭菜叶长大的家养土鸡。跟我记忆中的自己家里养的鸡肉的味道一模一样。 馋虫一旦被勾引,贪欲也呼之即出。我嘴里塞着一口鸡肉,忙不迭地给妹妹打电话:“老二,这样的鸡,再给我来几只!” 妹妹在电话那头有点口齿不清,估计此时她也正对着那半只土鸡大快朵颐。她似乎早已经料到我会有这种“非分之想”,不假思索地给我泼了瓢冷水:“就算你出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这样的鸡呀!” 我顿时泄了气。 但这一只土鸡,却实实在在勾起了近段时间总在我脑子里盘桓着的“田园梦想”。这一种生活,是我记忆深处一直珍藏着的香甜而美好的童年生活,也是我最近正在努力规划和渴望实现的怡然自得的乡间生活。 这一副美好田园生活的标准配置,应该是有一所干净整洁的房子,房前辟个小菜园,屋后一片小竹林,房子周围一垛围墙。围墙上面爬满南瓜藤、丝瓜藤、青瓜藤,围墙上面挂满丝瓜、青瓜……院子里种上几棵果树。养几只鸡、几只鸭,每天早晨从鸡窝掏几个鸡蛋,从鸭舍里拾几个鸭蛋…… 那是我童年的美好生活呀! 那时候,村子周围的河岸坡地、田间地头,都种满了各种应季的果蔬。五月份豆荚饱满,孩子们放学回来一路摘一路吃;七八月份瓜果成熟,放学路上摘一个;九十月份甘蔗甜了,进去掰一根……每户人家的房前屋后种着各种瓜豆。南瓜叶子匍匐在地上,扒开叶子,随处可见肥硕的南瓜;丝瓜藤沿着树枝攀上屋顶,在屋顶上开花结果;种在矮墙下的扁豆藤攀上高大的树枝,直到整棵树上都挂满紫红色的扁豆…… 哪一家的菜园里种了哪些蔬菜,大家也都一清二楚。于是,我送你家几根笋,顺便从你家园子里捎回一把韭菜;他家送你一个瓜,随手摘一把豆回去。邻里之间,总是和和气气,相互照应。 倒是因为每家都养着一群鸡和几只鸭,邻里之间有时也因为鸡鸭们的淘气而拌上几句嘴。那个时候家里养鸡鸭,要养上整整一年,才舍得在正月里杀了来招待客人。鸡每天“吃糠咽菜”,从来没有现在所谓的“配方饲料”,所以长得很慢。鸡也想要改善自己清苦的生活,只能“自力更生”:啄一啄嫩菜叶,尝一尝菜青虫。但菜园地头都被人们用篱笆和矮墙围护着,有个成语叫“鸡飞狗跳”,估计就是来描写鸡被逼急了飞越篱笆和围墙的情形。它们渴望菜园子里的嫩叶和虫子的时候,能无畏地扇动翅膀,飞过一垛矮围墙,越过一道竹篱笆,甚至能扑棱过一条小沟渠…… 于是,村子里就会经常上演两个主妇为着一群鸡闹别扭的画面。一个说你家的鸡飞进我家菜园子里,把我家的菜叶子都啄得光秃秃了,另一个说你家的鸡跑到我家地头,把我家刚种下的土豆都刨烂了……争到最后,两个女人各自气咻咻跑回家去管教各自的鸡,一个把自家鸡的翅膀羽毛剪了,免得它再乱飞;一个把自家鸡的趾甲给剪了,免得它再乱扒拉。看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中,一笑泯恩仇,两个女人又和好如初。而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小屁孩”们,也在笑声中一哄而散。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整天在“土里刨食”、“鸡飞狗跳”的鸡们,一只只都身形矫健,皮紧肉实,营养而味美。就如此时我正在享用的这半只土鸡一样,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鸡肉了! 不禁对田园生活充满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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